12 月 25 日
圣诞节。在这个恋人和家庭共同庆祝的美好节日里，一则重大新闻席卷韩国。
全球排名第一的公会 “创造主的圣恩” 宣布启动奇迹之塔攻略计划。
尽管公告晚了两周，但我并不介意，因为还是一样的。我早已买入 价值40 亿韩元的公会股票，应该很快就能抛售了。
“你担心吗？”
此刻我正和金修豪通电话，同时盯着公会股票走势图。
【创造主的圣恩 +10.1%】
顶级公会的股票极少出现如此波动，但创造主的圣恩已上涨 10%。由于使用了股市杠杆，我的利润几乎达到了 100%。
—— 完全不担心。
尽管金修豪这么说，我仍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担忧。
奇迹之塔的攻略将持续六个月。多数塔的攻略会在三个月内结束，但奇迹之塔是当前全球最大的塔。若六个月内未能攻略，创造主的圣恩将宣告失败。
我本想阻止他们，毕竟我知道他们注定会失败，但公会会长不可能听信一个毛头小子 —— 他连尹胜雅的话都不听。
—— 她会载誉而归的。
“…… 希望如此。”
由于公告推迟了两周，他们或许有了成功的可能，然而，基于同样的逻辑，他们也可能遭遇更大损失。
从现在起，未来不再确定。我脑海中虽有知识的森林，但里面存在着无数树木，我根本无法知晓每一片叶子。
—— 对了，你现在要去见蔡娜允吧？
我瞥了眼手表：上午 11:59，距离蔡娜允强行约定的时间只剩一分钟。
“…… 我为什么要去？”
—— 啊？拜托，别这样，她今天计划了很多。
“什么？”
—— 呃，她问过我你喜欢什么、想一起做什么有趣的事。总之她很期待今天，所以你必须得去。
金修豪似乎更担心我和蔡娜允，而非尹胜雅。
“…… 我要挂了。”
—— 等等！求你了，去吧～求你～？
“行了，行了，别装可爱了！”
这确实很像金修豪会做的事。
我咧嘴笑着，挂断了电话，合上笔记本电脑，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消磨了一个小时后 ——
嘀嘀嘀 ——
门开了，伊万杰琳和海阳散步归来。
“我们回来啦～！”
“喵～”
伊万杰琳关上门就冲向沙发，专注地盯着我，看样子是想要什么。意识到她最爱的动漫应该快开始了。我把遥控器递给她，走进了卧室。
“呼。”
我倒在床上，一声下意识的叹息溢出。我的心脏莫名地抽痛起来，我突然有种想抽烟的冲动。
我觉得如果我在这样呆着不动的话，这种难受的感觉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不情愿地看向智能手表。
上面没有任何有关蔡娜允的消息或来电。按理说她该已经回家了，毕竟一个小时过去，以她的性格，绝不可能还在等。
如此说服自己后，我拿起游戏机。
…… 就这样到了下午 3 点。
最终，我无法平息悸动的心脏，走出卧室。
伊万杰琳正枕着海阳在沙发上睡觉。我轻手轻脚转动门把手以免吵醒她，结果她和海阳抬起睡眼盯着我。
“呃，伊万杰琳，我出去一下，回来带好吃的。”
“…… 嗯……”
伊万杰琳又睡了过去。
我迅速离开公寓，骑上停车场的摩托车，缓缓驶向大贤 VIp 医院。
“…… 她还在。”
抱着 “或许” 的心态到来，果然没错。
蔡娜允靠在医院墙上，衣着显然经过精心挑选。她的短发有一个柔软的波浪，表明她做了头发，而且她一反常态地化着淡妆。
看着她，心脏的抽痛愈发强烈。
我叹了口气，慢慢驶向蔡娜允。
蔡娜允正一边撅着嘴，一边盯着智能手表。
当听到摩托车引擎声时，她迅速抬起头来，灿烂地笑了起来。
“啊！嘿！金河振！”
她指着我，匆忙跑过来。
“你这家伙…… 我是说，你迟到得太过分了。你去哪了？”
“我一开始就没答应见面。”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蔡娜允瞪了我一眼，却没抱怨，只是举起手表。
“我今天计划了超多行程。中午吃早午餐，1 点打保龄球，2 点去咖啡馆，3 点找塔罗牌占卜师，4 点去游戏厅，4:40 去餐厅……”
听她背诵着早已计划好的日程，我轻拍她的头。
“呜。”
她身体僵住，缓缓抬头。
本以为她会强烈反应，她却只是困惑地问：
“你为什么打我？”
“…… 谁会把一切计划得像战斗训练？”
“那我们做什么？”
“去兜风。还剩两小时。”
我轻拍身后的座位。
“兜风？好啊！”
蔡娜允雀跃着坐上后座，我踩下油门。
“直接去游戏厅吧，玩 40 分钟再去餐厅。”
“闭嘴，傻瓜。约会就该是随兴的。”
“…… 这、这不是约会！我说过别误 —— 呀啊！”
我加快了速度，防止她继续为自己辩解。
没去游戏厅，我们在首尔绕了个大圈。
这个飘雪的圣诞节，我们驶过首尔的美丽风景。尽管迟到三小时，却一起看了许多风景：路过服装店时，出来已换了一身行头；在餐厅用餐时，我逼蔡娜允吃了些煎饼。
相处两个半小时后，到了她该出发的时间，我载她到传送门站。
【国内传送门站】
“啊…… 嗯……”
蔡娜允要乘坐的传送门连接咸镜北道，但她在我身边徘徊，迟迟不愿离开。
“快走吧，要迟到了。”
我不敢直视她，盯着远处的传送门低语。
蔡娜允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
“喂。”
“嗯？”
“…… 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她简短平静的话语让我苦涩更甚。
“…… 那就好。”
“对了，在我回来前，别……”
她没说完，犹豫片刻后摇头笑了。
“算了，反正很快就见。”
说着她伸出手 —— 小巧白皙却布满茧子的手。
我苦笑着握住，她脸颊微泛红，似乎喜欢这种触感。
“你手好大…… 还很软。”
“因为我训练时只用扣动扳机。”
“…… 我好羡慕。咳，总之。”
蔡娜允干咳一声，松开手。
“回头见。”
我默默微笑。
“那我走了。”
“好。”
“注意安全。”
留下最后一句话，蔡娜允走向传送门，遗憾地回头数次。
**
1 月 3 日，新年第三天。
雨夹雪的天气里，我坐上停在荒芜公园的轿车。
前排坐着简和一个陌生男人，团长坐在后排。
“这是我说的协助者，别太惊讶。”
“你好。”
从雷鬼头和黑色皮肤判断，他应该是伪色团蓝席哈利法。
“现在主角到了，大家闭上眼睛，把自己交给我的魔力～”
简释放魔力。
我照做。
魔力触碰身体，感觉有什么在皮肤上绘制。
“好了。这是你们的假证件。”
三分钟，仅凭简的天赋，我们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我睁开眼睛看向了后视镜，镜中是护士的脸 —— 不再是金河振。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搞的这么麻烦，我们可以直接用毒的。”
简最初提议用毒，但恶魔之种没那么容易杀死，所以我准备了弑神子弹。
“计划很简单：伪装成护士进入蔡振允的房间，带他到隐蔽处杀死。”
简说得轻松，但考虑到 VIp 医院的安保，实际难度极高。
不过有简的 “伪装” 能力和哈利法的 “传送门” 能力，仍有可行性。
“带他出去的事交给哈利法，他能开传送门。但魔力波动过强会被门外佣兵和安保系统发现，所以最好开 20 公里内的小传送门。穿过传送门后伪装会失效，但不用担心被看到 —— 你们对峙的地方已经设下了屏障。”
在那里，我必须直面蔡振允。
“你和哈利法离开后，我和团长会做个假人躺在床上，以防佣兵进来。你只需完成任务，通过协助者的传送门返回。”
简的能力在目标超出一定距离后失效，为维持假蔡振允，她必须留在病房。
“现在下车，假装去上班。只有我留在轿车里，会保持足够近的距离维持伪装，别超过 4 公里。”
简的天赋限制：单人伪装距离 10 公里，两人 8 公里，三人 6 公里，依此类推。
哈利法先下车，接着是我，然后是团长。
轿车缓缓驶离。
我们三人保持适当距离，跟随轿车前行。
**
我们顺利进入了 VIp 医院。
我走向前台，等待简的指示。
“惠妍小姐？”
上午 11 点整，简喊我。
“什么事？”
“该检查蔡振允先生的状况了，请跟我下楼。”
“好的。”
我跟随简下楼，同行的还有另一名护士和医生 —— 是伪装的团长与哈利法。
乘扶梯下楼，到达病房前。简看着手中的病例报告，对守卫佣兵说：
“上午 11:10，该做检查了。”
“请进。”
佣兵毫无怀疑地放行。一进门，我们就锁上了门。
蔡振允正在熟睡。
简轻声低语：
“监控。”
在这次行动中我负责处理监控。我用智能手表暂时冻结了监控画面，这只花了200Sp。
“搞定。”
“好。”
简转向团长：
“团长，小心别让门外佣兵察觉。”
“知道。”
团长小心翼翼释放魔力，创造两个魔力傀儡。简将它们幻化成蔡振允和我伪装的护士。
“好了，轮到你了，哈利法。”
“明白。”
哈利法立刻开启小型传送门。
嗡 ——
这一次，魔力波动更加强烈，必须在门外佣兵察觉前加快速度。
—— 怎、怎么回事？喂？里面出事了吗？
我将蔡振允扶上轮椅，推进传送门。
**
传送门另一端是荒芜的森林。
地面覆盖着雨夹雪，附近树木光秃秃的。
眼前有张木制长椅。
我把轮椅停在旁边，等待蔡振允醒来。
突然，蔡娜允的脸与蔡振允重叠，她明亮的笑容注视着我。
但我压抑住脑海中翻涌的念头 —— 必须清空所有思绪。
“…… 该死。”
但我就是做不到。
我掏出为以防万一而带来的白色盒子。
香烟。
把久违的烟叼在嘴上，用魔力点燃。
辛辣的烟雾掠过喉咙，侵入肺部。
尼古丁与焦油的混合物让我放松了些，尽管只有一点点。
…… 在寒冷与烟味中等待了不知多久，蔡振允终于睁眼。
“……”
他凝视着我，对陌生环境毫无慌乱。
我回头看向他，鞠了一躬。
蔡振允开口：
“…… 金河振？”
我没有回答。
“我们在哪？”
沉默。
“病房出什么事了？”
沉默。
我掏出手枪，装上弑神子弹。
“河振？”
他无辜的声音让我心痛如绞。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把香烟扔在地上，踩灭了余烬。
然后，我终于开口：
“蔡振允先生，你听说过恶魔之种吗？”
“什么？”
“…… 在这个世界，它应该尚未被证实。”
我俯视着他，继续说道。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他必须死的原因。
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为了表示尊重。但事实上，这是一种懦弱的自我辩解。
“恶魔之种是寄生人类的恶魔，一旦发芽，恶魔就会占据宿主身体，现出原形。”
狂风掀动衣摆，时隔一年的烟味仍在口中苦涩。
我缓缓举枪，对准他的额头。
“蔡振允先生，你体内就有这颗种子。”
他静静看着我。
“你会变成恶魔。”
视野模糊。
双手不受控地颤抖。
“对、对不起。”
双手握枪，拼命抑制颤抖。
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上扳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但我终究犹豫了。
蔡娜允的脸再次浮现，她的笑容与蔡振允重叠，她对我的心意再次触动心弦。
痛苦撼动心脏，悲伤窒息喉咙。
我害怕 —— 害怕她将承受的痛苦与创伤。
就在这时。
蔡振允的脸扭曲得可怕，魔气从体内涌出，灼烧地面、令人窒息。他全身化作灰烬般的黑色。
蔡振允，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恶魔，向我伸出手。
从死黑色的手指与血色眼睛中，我感受到确凿的杀意。
但即便它的手即将掐住我的脖子，我仍在犹豫 —— 精神的疲惫让我无力扣动扳机。
这份犹豫本应招致死亡，却未等来危险。
寂静，遥远。
世界仿佛静止。
站在宁静的森林中，我与恶魔对视 —— 它充血的眼睛凝固不动，却泛着泪光。
我的内心猛地一沉。
恶魔之种未能完全发芽，被蔡振允的意志阻挡着。
“……”
他凝视着我，压抑体内的邪恶。
我无话可说，无法改善现状。
蔡振允的决定已然明确，我不能背叛他的信念，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
咬牙重新瞄准。
“这次不会再犹豫。为了我，也为了你。”
…… 手指即将扣动扳机时，一个念头浮现 ——
蔡振允，这个我创造的男人。
他是个善良、温暖、无私、正义…… 的英雄。
砰。
扣动扳机。
刹那间，绚烂光芒染白四周，世界仿佛越退越远。
弑神子弹穿透蔡振允的额头，摧毁了寄宿其中的种子。
他的鲜血与脑浆溅在我身上。他的骨头砸在我的皮肤上，奇怪的响声在耳中回荡。
我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万千情绪翻涌，脸上湿润 —— 不知是泪还是血。
“啊……”
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难以察觉的声音。
我分不清这是人的呜咽还是野兽的嘶吼。
今日，我杀死了蔡振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