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怎么回事?”
严驰野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肘上,之前光注意她的腿了,没留意这里被蹭破了一片,虽然已经结疤了。
苏令宜抬起手肘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哦,我自己都忘了,就路上遇到一个冒失鬼,撞了下。”
本来还想提一提她们做的好人好事,但考虑到严驰野比一般人敏锐,没准听着些蛛丝马迹就顺着把宋淮之给挖了出来,然后他拼命吃醋,她还得哄。
想起偶遇宋淮之这事,苏令宜觉得她得赶紧找机会跟严老太太还有苏小雪“串个口供”。
不对!还串啥供啊!目击证人还有江溯同志!
江溯是谁?那可是严驰野的心腹。
就算今天他没有机会说,明天严驰野肯定知道了。
这一刻,苏令宜觉得天都黑了,吃醋的严驰野,真的好难哄!
与其让他从别人那“听说”,倒不如她“自爆”,“两权相害取其轻”,哄三分钟和哄半天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就在苏令宜谋划着应该在什么气氛下说,她说的时候又该是什么神情和语气,手臂就被他握住。
严驰野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块擦伤,发现确实没什么事,这才放了心。
“真没事,你还不信我嘛。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我哪里不一样了?”苏令宜说着,停下脚步,冲他抬了抬下巴,就差转个圈展示身上的红裙子了。
都明示到这份上了,眼睛没瞎的都能看明白。
不过,严驰野想着她之前还有些埋怨自己没有“幽默感”,于是,他盯着她的脸看了数秒,然后假装不太确定地开口:“晒黑了?”
“……”
“嗯,没怎么看得出来,还是跟之前一样白。”
“……”
四十米的大刀差点就要砍出去了。
真是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
苏令宜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在他眼里只有穿了衣服和没穿衣服的区别,还有穿多和穿少的区别?
短促的笑声在她的头顶一闪而过,随后,就听严驰野那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裙子,好看。”
哟,原来不是瞎子啊,还能看得见她的新裙子。
“刚才装得挺好,把我都给骗过去了。”
“嗯,之前有特殊的任务,不装得好一点,不行。”
“……”
唇角挑起的笑在这一刻凝滞在脸上,苏令宜心中深藏的疑惑在这次又浮了上来。
“那你以后还会有那种特别的任务吗?”她问。
“不会。”
她侧过脸望向他,他背着西下的夕阳,深邃的眼幽幽暗暗的,让人看得并不真切。
不过,他应该不会为了安抚她而说谎,参谋长相当于指挥官了吧,确实没道理让指挥官去当卧底。
如果不是卧底这种危险的行动,他又能遇到什么危险?
苏令宜在心里把八十年代初的历史事件都想了一遍,虽然这里是另一个时空,但她也可以以史为鉴来参照。
别说,还真让苏令宜找到了一件。
那就是在某战之后,开展的各大军区轮番对敌外某地的打击行动,行动持续了数年,虽然最后取得了重大成功,但也是无数英烈用性命和鲜血换来的。
严驰野能不去吗?
答案显而易见。
撇开他是参谋长的指挥身份不说,他还是军区司令的孩子,那么多人盯着,严司令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放在安全的大后方。
苏令宜别开眼,忍着发酸的眼眶,伸手握住他宽大温暖的手掌,努力拿出小傲娇的语气凶狠道:“你可别骗我,我这人最记仇了。”
严驰野轻笑,手掌将她的手裹住。
上楼进屋之后,苏令宜丢下一句“我要上厕所”,就冲进了厕所。
在关上厕所门,她背身靠在门后的那一刻,克制了一路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那惨烈的战况,还是因为这是一个没法可解的死局。
情绪随着眼泪发泄出来后,苏令宜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拧开水龙头拿凉水敷着眼,感觉差不多看不出异常之后,这才洗了把脸,打开厕所门。
一直走到客厅也没看到严驰野的人影,坐在沙发上的严老太太拍了拍自己旁边,示意她过来坐。
“我让阿野去食堂打饭了,这会人没在。”
“嗯。”苏令宜笑着在老太太身边坐下。
“难过了?”严老太太望着她,目光慈蔼。
苏令宜没有否认,她点点头:“想起一点事,不过现在没事了。”
“其实,如果被阿野看出来的话,你索性就实话摊开了跟他说,也好让他自己注意点。”
“……好。”
或许这真是个办法,只有让他知道问题在哪,他才能针对性地去解决问题。
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就像她永远都相信自己那样,相信自己强大到无所不能。
很快,严驰野就打了饭菜回来。
吃饭的时候,严老太太忽然开口:“阿野,你帮我买张回去的车票吧,这两天的就行。”
苏令宜一听,不由抬眸看向严老太太,说好一起回去的……
严驰野心里高兴,嘴上还客气道:“不多住两天?这不是才来嘛。”
严老太太翻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别装了,我这次过来也没打算住久,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他都多大年纪了,你还不放心?”
“……”有时候就真的不太想跟这个小子说话。
吃完饭,收拾完了之后,苏令宜从一堆纸包里翻出那只给严驰野的礼物。
“达令~快来拆礼物了。”她在纸包上拍了拍,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她才是收礼物的那个。
“是什么?”严驰野擦干手上的水,走了过来。
“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苏令宜将大纸包往他那边推了推,“我挑了很久的,等回到京州,我再给你买更好看的。以后每年的节日,你都有礼物收了,开心吧?”
“以后的每一年?这可是你说的,可别骗我,毕竟,我跟某人一样,也很记仇。”
“废话那么多,礼物你还拆不拆,要不要了?”
严驰野看她一眼,然后将纸包打开,他将上面那条白色的西裤抖开,饶有兴味地来了句:“要不要现在换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