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看守和医生的离去,走道上的灯再次熄灭,“牢房”又陷入一片沉沉的暗色中。
在药物的作用下,高筱雅也安静了下来。
苏令宜轻蹙起眉头,像高筱雅这样的人,待在拘留所里都算是善待她了。
不过,如果每天晚上她都要靠镇定剂类的药物才能安静下来的话,大概要不了半年,她的身体就会出现明显的副作用,要知道,镇定剂还有另一个名字——“痴呆针”。
想到这里,蹙起的眉头不由便舒展开。
苏令宜靠在床头,缓缓闭上眼睛,黑暗中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这种有些让人窒息的静谧中,她忽然有点想家了。
那个有小雪,有严驰野的家。
也不知道小雪现在是在自己家,还是在赵姐家,睡没睡……
由奢入俭难,习惯了有人陪伴之后,一个人的日子似乎也过不下去了。
苏令宜难得失眠了,在床上辗转着,老旧的铁架子随着她翻身的动作发出沉闷的声响。
到了后来,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半睡半醒,又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好像听见了铁栅栏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时间,她都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身体还处在绵软无力的休眠状态,苏令宜半睁开眼努力想要朝门那边看。
睡眼朦胧间还没等看个清楚,一抹绿色带着那股属于薄荷香皂的熟悉的气息,来到了她的面前。
并在她大脑强行开机的前一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来接你回家了。”
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朵和颈侧。
“回家”两个字,是她心心念念了一夜的,这一刻,苏令宜决定矫情一回。
她伸手将严驰野抱住,眼泪也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掉,直接就湿了他的衬衫。
“严驰野,你昨天都没有过来看我!”她一边哭一边说着心里的委屈。
谁家进局子之后,家里人不来送东西的?
别人都有,就她没有。
“……”
严驰野被她哭得吓一跳,低头盯她看了好一会儿:“那下回,你也不来看我,这样我们俩就扯平了。”
苏令宜:“???”
情绪正哭到位的时候,忽然他来了这么一句,苏令宜都忘记了哭。
看着媳妇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哭都能哭到他心坎上,严驰野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两下:“不哭了?忘拿照相机了,真应该把你这小模样拍下来,啧!”
他满眼的遗憾。
苏令宜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八辈子难得矫情一下,他就不能配合一下她的演出?
深吸一口气,苏令宜嫌弃地把人推开,然后朝他伸出手:“拿餐巾纸了吗。”
严驰野挑了下眉,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漂亮的印花纸巾,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还是她在京州买的。
“手帕要吗?”说着,他又另一个口袋掏出块灰蓝色的手帕,嗯,也是她给他买的。
苏令宜接了他递过来的餐巾纸:“擤鼻涕用的,你手帕不想要了?”
严驰野:“你又不是别人。”
苏令宜:“……”
她不想说,如果是拿她的手帕擤鼻涕,包括她自己在内,谁都不行!
苏令宜心虚地默默背过身,拿着餐巾纸开始“哼哼哼”的擤鼻涕。
擤完一睁眼,就对上那双含笑的眸:“要是纸不够,等出去了,跟小雪再要两张,我看她背了小包,里面塞满了东西。”
苏令宜愣了愣:“你把小雪也带过来了?”
“我来的时候那时候太早,不好去隔壁找人,就只能把她一起带过来了,放心吧,她在车上,有江溯看着,不会有事。”
他做事从来都比她有计划有条理,苏令宜没有任何不放心。
“其实晚点过来也没事的,我都做好了在这边住一阵子的准备了。”苏令宜望着他眼底那淡淡的青色,还是有些心疼的。
严驰野低笑一声,伸手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那不行,就这,你都哭成那样了,要是再晚点来,你不是要哭晕过去?”
“……”求你了,别说了,她尴尬地都开始脚趾抠地了!
为了转移话题,苏令宜正想问是不是高云舟自己摔的,就听对面的“牢门”被人晃得哗啦啦直响。
“严驰野!严驰野!”
高筱雅不知道什么醒了,这时候看到严驰野,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恨不得整个人穿过铁门扑过来。
严驰野恍若听不见,而且还伸手将苏令宜转向那边的脸给轻轻掰了回来,让她看着自己。
“不是想我都想哭了吗?现在我人就在你面前,你还要看别人?”
“……”来人啊!收了他吧!
虽然苏令宜觉得这些话雷得她想笑,但是说句心里话,她挺吃他这个态度的。
对于高筱雅那种脑子偏执得不正常的人,就不该给一个眼神!
“不看,不看,我现在眼里只有你!”
苏令宜说着“甜言蜜语”的同时,还将手穿过他的臂下,将他劲瘦的腰搂住,脸也毫不客气地贴上那特别有安全感的胸膛。
女人就是要这样搂搂贴贴才有力气讨生活啊!
高筱雅隔着两道铁门瞧得目眦欲裂,恨不得将苏令宜拆吃入腹。
“苏令宜!你有本事就让严驰野放我出去!你敢不敢跟我公平竞争!你不得好死!”
“……”
说她有病,她还真癫上了!
苏令宜是真被气到的,她就听不得被说“不得好死”,毕竟无论是穿书前的自己还是原主,她们两个真是死了都难瞑目,尤其是原主……
她现在这么努力活着,不就是为了摆脱那“不得好死”的命运吗?
苏令宜怒从心起,都想揍人了。
但这里是拘留所,她要是真动手就真要留下来了。
她从严驰野的胸膛上抬起头,伸手拉住严驰野,扯着就往外面走,直到站在高筱雅看得清楚又伸手够不着的地方。
苏令宜扭头冲她冷笑一下,然后抬手勾住严驰野的脖子将他往下移拽,直接就踮起脚吻了上去。
“啊——你个贱货!!!”
高筱雅的咒骂声越来越尖锐。
苏令宜本来想点到即止,可是刚想松嘴,后腰和后脑勺就被宽大的手掌紧紧裹住,严驰野开始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