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悯贤带着残兵退回营地后,身心俱疲地瘫倒在营帐内那张破旧不堪的椅子上,木质的椅面硌得他脊背生疼,可他却浑然不觉。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帐篷顶,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战场上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士兵们痛苦的呼喊、战友倒下的身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死死地纠缠着他。营帐外,寒风如猛兽般呼啸,凄厉的风声像是在为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奏响悲歌,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内心。
军医神色匆匆地穿梭在伤兵之间,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双手沾满了鲜血,殷红的血迹顺着指尖不断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晕染开。药品已经所剩无几,箱子里只剩下几卷破旧的绷带和几瓶见底的伤药。许多重伤的士兵因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他们躺在简陋的床铺上,那所谓的床铺不过是几块破旧的木板拼在一起,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身体每动一下,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士兵们痛苦地呻吟着,声音中满是绝望和无助,每一声呻吟都像是一把钝刀,在苏悯贤的心上狠狠割着。那些轻伤的士兵,也因长期的饥饿和连续的战斗,身体虚弱不堪,他们的嘴唇干裂起皮,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着迷茫和恐惧,仿佛迷失在黑暗中的羔羊,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苏悯贤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营帐,想要鼓舞一下士兵们的士气。可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再次沉入谷底,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士兵们或坐或躺,三五成群,毫无生气。有的士兵默默地擦拭着武器,动作机械而麻木,仿佛这已经成为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手中的布在刀刃上来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营地里显得格外刺耳;有的士兵则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眼神中没有一丝焦距,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身体。看到苏悯贤走来,他们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的疲惫,像是被生活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苏悯贤站在营地中央,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什么来激励大家,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声音。他用力地咳了几声,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可那股刺痛感却愈发强烈。他缓缓开口:“将士们,我们……”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嘴,等咳嗽稍停,手心里已是一片殷红,那刺目的鲜血在他的掌心蔓延开来,仿佛是这场战争惨烈结局的预兆。
此时,冷幽凝悄然出现在他身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关切的神情,轻声说道:“将军,您别太勉强自己了,先回营帐休息吧。”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扶住苏悯贤的胳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转瞬即逝。苏悯贤看了她一眼,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无奈。他点了点头,任由冷幽凝扶着他回到营帐。
而在敌军营地,一片欢声笑语。敌国将领们围坐在营帐中,营帐内灯火通明,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他们举杯庆祝,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苏悯贤的军队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出几日,我们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位将领兴奋地说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酒水溅出,洒在桌面上。众人听后,哈哈大笑,笑声在营帐内回荡,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仿佛在嘲笑苏悯贤军队的无力挣扎。
苏悯贤的军队逐渐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粮食即将耗尽,仓库里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干粮,每一粒都显得无比珍贵;武器也损坏严重,许多长枪的枪杆已经断裂,长刀的刀刃卷了起来,盾牌也千疮百孔。士兵们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曾经的精锐之师,如今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苏悯贤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明白,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场噩梦何时才能结束,但他依然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为了剩下的士兵们,继续抗争下去 ,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哪怕结局早已注定,他也绝不甘心就此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