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去看蓦云骞,恰好与蓦云骞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蓦云骞有一种做错事被抓包的局促,一下撇过眼去。
但只是一瞬,他又回头,迎上了苏锦欢的目光,冲苏锦欢笑得开心。
苏锦欢便也去瞧他,蓦云骞看她丝毫不惧,双眸笑意璀璨几分,眸子似乎都带了灼人的温度。
苏锦欢也冲他笑,无声道:“恭喜!”
蓦云骞转头,只是嘴角的笑意,再也押不住。
至此,春猎一事,落下帷幕。
众人又回了行宫,今日时间已晚,暂在云山歇息一晚,明日回京。
云山行宫,皇后房间内,皇后同沈时乾阴沉着脸色。
沈时鸣也在,低垂着头,眼神躲闪,似乎有些惶惶不安。
皇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便甩了沈时鸣一巴掌:“混账东西!都被你给搞砸了!”
“今日,本该是乾儿拔的头筹,为何那沈知韵突然出来搅局?”
“说,是不是你同那沈知韵串通好的,你是不是非要陷你皇兄于不义?”
沈时鸣被打了一巴掌,却并不敢有所反应,而是急于着急辩解。
“母后,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四皇姐会知道我猎了那只红狐。”
“我在校场之时,都未曾瞧见她,也不知道她恰好将我猎到红狐的事给看到了。”
“若我知道,定然不会将那只红狐一道划给皇兄。”
“不过,此事,确实是在我这里出了差错,母后生鸣儿的气也是应该的。”
“但我对母后,对大哥,绝无二心。我是母后膝下长大的,只会与大哥站在一条线上。”
沈时鸣神色似有愧疚,被打了一巴掌,脸上却毫无怨气。
看着可怜的很。
皇后才不管他可不可怜呢,就是这贱种,毁了他乾儿的大好风头。
她又要抬手,却先被沈时乾给按住。
沈时乾上前,拍拍沈时鸣的肩:“鸣儿,母后也并非怪你!”
“只是,她太生气了,也太担忧了。”
“你我都是母后的孩子,都是他的心头肉,我们是一体的。”
“如今,后宫之中,淑妃瑜妃连合,有意打压母后;前朝,苏相又与季家势同水火,针锋相对。”
“若是我们一朝落败,让沈时珩登位,到时候不仅是我,还有母后,季家,还有你,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懂吗?”
皇后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鸣儿,你莫要怪母后,母后只是关心则乱,你明白吗?”
“我心疼你大哥,又何尝不是心疼你?”
“母后是怕,让沈时珩得势,到时,母后倒是无所谓,就怕你和你大哥受苦。”
“你明白母后的苦心吗?”
沈时鸣眸中似有盈盈泪光,被皇后同沈时乾的一番话,给说的感动。
郑重点头道:“嗯嗯,我明白,母后对我只是爱之深,责之切。”
“我从小就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又怎会怪母亲?”
皇后复又展露笑颜,她就知道,不过是伏在身边的一条贱狗。
又何资格生气?不悦?
不论怎么对他,只要再丢给一块骨头,说两句好听的,这不是又乖的跟啥一样吗。
也不怪是宫外的伶人生的下贱胚子,骨子里就带着下贱。
面上却和蔼可亲,握住沈时鸣的手,看着沈时鸣脸上被抽红的一片,心疼的不行。
“都怪母后。”
“你先回去,处理一下吧!都是母后的错。”
沈时鸣恭敬应声:“儿臣遵命!”
沈时鸣离开,沈时乾才抱怨出声。
“母后,你未免有些失态了。”
“今日之事,父皇定会再召我同他细讯,你如此对他,若让他心生有怨,在父皇面前口不择言,那才是得不偿失。”
皇后冷哼一声,不屑道:“哼,不过是围在我们身边转悠的一条狗,谅他也没那个胆子。”
沈时乾闻言便也道:“母后远谋,她幼时,便早早将他接到身边扶养。”
“不仅得了贤名,还让他处处对咱门感激恭敬,这几年,也替我们做了不少事。”
“再怎么上不得台面,也占着一个皇子身份。而且,我与他都养在母后膝下,我处处优秀,他处处不堪。”
“父皇才能更看重我。”
“母后,你看他那个样子,这件事,像是他能做出来的吗?”
皇后眉头微皱:“也是!”
“我每月两副“补汤”给他喝着,就算将来你坐上了那位子,他纵然有心,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沈时乾闻言点头:“用人,最重要的是驾驭人心。”
“他从小无依无靠,把母后视为依靠,只要母后不动他,他永远就是匍匐在母后脚下一条好用的狗。”
“我们让他咬那,他便会咬那!”
“母后,可莫要再在他面前失态。”
皇后闻言应是,但也委屈几句。
“我不是想着,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本来你父皇都要开口褒奖你了,偏偏被那沈知韵给搅了局。”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沈时乾也怒不可遏。
“是啊,知韵这丫头,太碍事了。显然,她已经同相府站在了一处。”
皇后明白,眼神阴鸷下来。
“那看来,就要加快动作了。”
“这丫头多留一日,便是多一日的祸害!”
沈时乾也附和道:“是该加快速度了!”
此刻苏锦欢,也在沈知韵的房间里。
之前,她虽然知道沈知韵是早夭之命,但对沈知韵的死因,却是一点不知。
如今,她却有了猜测。
怕是这次春猎上沈知韵的无心搅局,便是沈知韵被溺死在寒镜湖的导火索。
季苏两家,势同水火,都在暗地里笼络钻营势力。
可是,沈知韵选了她做伴读,淑妃又一惯与瑜妃交好,这便等于是表明了立场。
加上今日沈知韵坏了沈时乾的精心筹谋,让沈时乾在百官面前丢了脸。
皇后可能会认为这是沈知韵有意为之。
沈知韵深得永安帝喜爱,皇后不会让相府得这么一个大助力。
所以,她会对沈知韵出手。
苏锦欢状似无意的提点了几句:“今日,大皇子猎了一千二百铢,陛下龙心大悦。”
“可是,你那番言论,又让大皇子唾手可得的头筹之位丢了。”
“可会让你们兄妹之间生了嫌隙?”
沈知韵诧异的看她一眼,但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并非我本意,大皇兄应该也不会那么小气吧。”
“原本,我带着侍女和几个羽林卫,进了山林,可是,转了半天没看到猎物。”
“然后,我恰巧碰到五皇弟身边的流火,他猎了好几只大白兔。”
“你是不知道,那还是扑腾的,活着的,可爱的紧。”
“我就想让他也带我过去,他犹豫了一下,带我过去那兔子多的地方,便恰巧撞上了五皇弟猎了红狐。”
“不过,那里还真有好多兔子,真好玩。”
“要不是中了暑气,我今天还想去呢!”
沈知韵一脸天真,未将苏锦欢的刻意提点放在心上。
话里话外见,仍旧是对春猎的向望。
不过也是,沈知韵生来高贵,从小便得永安帝疼爱,不用她勾心斗角,她也有源源不断的宠爱。
淑妃也不愿她掺杂那等子肮脏事。
所以,她被养的纯良的同时,也十分天真。
而在吃人的深宫中,天真这个词,无疑是一道催命符。
苏锦欢的注意力,却被沈知韵所说的话吸引。
流火?
好像就是春岁花宴时,从长乐宫出来在御花园碰到沈时鸣后,沈时鸣让送她出宫那个小侍卫。
那人,便是流火,是沈时鸣的贴身侍卫。
只是,流火碰到沈知韵,又恰巧让沈知韵看到沈时鸣猎了红狐。
这天底下,有这般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