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停的打嗝,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能顺手拿起了竹筒,递到了沈丘的面前。
此时的沈丘正沉浸在美食带来的快乐之中,嘴里疯狂地咀嚼着食物,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稍稍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他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迷茫地望向眼前的白玉柔,那张原本因为狼吞虎咽而略显狼狈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害羞之色。
紧接着,他以极快的速度伸出手去,稳稳地接住了她递过来的竹筒。
当竹筒凑近鼻子的那一刹那,一股浓郁的奶香扑鼻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甜意。
这股香味瞬间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地将沈丘捕获住了。
他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后迫不及待地捧起竹筒,大口大口地咕噜噜喝了起来。
她则安静地抱着小星星,一语不发,但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沈丘。
不一会儿,沈丘便将竹筒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中的竹筒。
这时,只听他的喉咙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嗝~”声,吃得太饱,忍不住打起了饱嗝。
见到这一幕,白玉柔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小小的消食片,轻轻地递给了沈丘,并轻声说道:“你刚才吃得太急,这样对胃不好的。这是消食片,吃下它,你的胃会舒服很多的。”
这一次,沈丘没有丝毫犹豫,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开始相信白玉柔。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消食片,放入口中咀嚼咽下,末了还不忘向白玉柔道了一声谢。
然而,道谢之后的沈丘突然低下了头,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你能帮帮我吗?我爹他沉迷赌博,欠下了一大笔债务。走投无路之下,他竟然狠心把我和我娘卖给了人牙子……”
说到这里,沈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泪水夺眶而出。
原来事情竟是如此——
沈丘出生于沙州县一个名叫甘南的小山村里,一家都是普通农户。曾经,他的父母恩爱,一家人过着虽平淡却温馨的日子。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个家庭原有的平静与安宁。
有一天,父母一同上山劳作,谁能料到竟会遭遇凶猛的野猪。生死关头,父亲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舍身救下了母亲。
可不幸的是,父亲因此身受重伤,更严重的是,这次受伤致使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原本,父亲并不在意自己无法再育子嗣,毕竟家中已有沈丘这么个儿子。但好景不长,奶奶不断在父亲耳边煽风点火、搬弄是非,加上村里人闲言碎语、指指点点,使得父亲渐渐改变了想法。
他开始变了,还固执地认为,自己所遭受的这一切苦难皆是因自己的母亲而起。
于是乎,那个曾经老实本分、勤劳耕耘的父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整日沉迷于赌博、酗酒的男人,而且他还时常借着酒劲对母亲拳脚相加,甚至连年幼的沈丘都未能幸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家里变得越来越穷困潦倒。
可厄运再次降临。
父亲在赌桌上被同村人设下陷阱,不仅输掉了自家的房屋和田地,还欠下巨额赌债。赌坊的人凶狠无比、蛮横无理,他们砍掉了父亲的一根手指,并以此要挟他尽快还钱。
走投无路之下,父亲做出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决定:他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和结发妻子一并卖给了人贩子!
可怜的沈丘就像一件货物一样,被几经辗转贩卖到了遥远的玉隆州府,而他的母亲却不知所踪……
白玉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对沈丘一家三口悲惨遭遇的同情和无奈。
她的目光落在眼前那瘦得皮包骨头、面色如蜡般枯黄的沈丘身上,不禁感到一阵心酸。
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承受如此沉重的苦难,实在是令人心疼不已。
白玉柔轻轻地拍了拍沈丘那单薄而又瘦弱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小丘,别担心!既然我把你从困境中解救出来,那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明天等咱们一离开玉隆州府,就立刻动身前往沙州县去找你的母亲,好不好呀?”
听到这话,沈丘眼中噙满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与此同时,他那原本愁苦的脸上也终于绽放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并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只听见顾岁聿掀开了车厢的帘子,轻声说道:“柔柔,我们已经到了。”
白玉柔闻言,满心好奇地将脑袋探出车厢之外,然后开始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只见这里四下里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而周围那些错落有致的建筑物看上去好像是位于某条狭窄幽深的街道小巷之中。
这条小巷子居然窄得刚好只能容下他们所乘坐的这辆马车勉强通过。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白玉柔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顾岁聿问道。
然而,顾岁聿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回答说:“你再仔细瞧瞧,这个地方其实你曾经来过,就连我也是哦……”
听到这话,白玉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里暗自思忖起来:她曾经来过的这个地方?可是为什么此刻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白玉柔好奇地转动着眼睛,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建筑物。
突然,她的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猛地定格在了车厢后方的一处建筑之上。
那座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显得格外精美华丽。
而让白玉柔如此惊讶的原因并非仅仅是其外观的华美,更重要的是——这座建筑竟然就是她们曾经去过的暖香阁啊!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