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富贵领着两人来到酿酒的坊子内,一阵酒香四溢开来。
闻多了怕是都醉人。
邹富贵取来一坛新酒,闻了闻味儿便推给唐岁。
“这坛酒才酿出来,本来是下个月给百酿楼准备的,算得上清酒,小丫头,试试罢。”
作为闻一闻便能闻出酒的好坏的酒坊老板,邹富贵并不相信唐岁的说辞。
自己干这行干了那么多年,什么办法不知道。
这少女能有什么新奇法子。
只是碍着殷二娘的面,也不好直接落人颜面。
索性便让这少女试试,反正失败了出糗的又不是自己。
若是成功了那更好,自己的生意又能更进一步。
怎么算都不会亏啊。
唐岁拿来一个陶瓷碗,向邹富贵讨要道。
“老板这里有盐罢,还请给唐岁取些来。”
邹富贵饶有兴趣地差人取来一小撮盐,只见唐岁将盐全部撒到碗底。
然后开始倒酒进去。
在殷二娘和邹富贵二人的注视下。
唐岁坐了下来,还招招手示意殷二娘也坐着一起等。
邹富贵脸拉下来,真把酒坊当你自己家了啊。
少女微笑道:“差不多等半炷香就够了。”
很快半炷香时间过去。
唐岁舀起面上一层酒,倒进另一个碗中,然后递给邹富贵。
后者狐疑地看着唐岁,举着碗微微靠近面庞。
当舌尖触碰到酒的那一刻。
邹富贵瞳孔一震,惊讶溢于言表。
“这酒经过提纯确是醇香醉人多了,如此一来……”
唐岁似乎是看出来邹富贵在想什么。
少女撇了撇嘴,略微有些嫌弃道。
“庄主,这个法子只能分离水分,上层是酒,下层便是盐水。
要提纯也是用较为干净的正经酒,你若是动了什么歪脑筋。
用酒头去提,里面的酒毒怕是让喝酒的人喝了出大问题。
而且这个法子怕是对盐的需求量会比较大。”
盐只会溶解在水里,从而将水和酒精分离,盐水密度大,沉下去,从而使得盐水置于底层。
但酒头里面的诸如醛类物质较多,这要是提纯了给人喝下去,啧啧啧,唐岁都不敢想。
唐岁的提醒让邹富贵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想法后后背一凉。
恭恭敬敬地对着唐岁鞠了一躬。
唐岁原本还抱着手有点不屑这个庄主。
突然受了一拜竟是有点不知所措,忙忙摆手。
“庄主不必如此,唐岁只是提醒了一下罢了。”
“是我着相了,这次财源本就是小姐带给我的,若是没有小姐提醒,富贵只怕要闯出大祸。
怕是连我这庄子都要被连根拔起,我这些庄人都要因此流离失所。
至于盐的来源更是多虑,我有路子,一个要好的朋友就是盐商。
所以小姐受得起我这一拜。”
邹富贵擦了擦额角的汗,正色道。
唐岁没想过用这个赚钱,不然她早就在酒楼试这个法子了。
“倒也不必如此,这下价钱能降了吗?”
“价钱好说好说,就让二娘来开价吧,多的订单我也会按时送到的。”
不愧是在野外能建起这么一座酒庄的庄主,生意也是四通八达。
人不可貌相,是个精明人啊。
殷二娘本是个强势爱占便宜的人,此时却被这一情形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毕竟邹富贵都这么给唐岁道歉了,况且她夫妻俩这些年来也和邹富贵交情不浅。
确实占了人家挺多便宜,饶是让殷二娘来开这个口都有点不好狮子大开口。
琢磨了一番,殷二娘还是决定就原来那个价格。
但邹富贵不乐意了,说什么也要再低一点,无奈殷二娘只好答应。
她看着少女,庆幸着幸好这次带了唐岁出来。
给她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而唐岁此时却玩味地打量着邹富贵。
“邹庄主,不怕那武官了?”
“怕?哼,战事期间还能出来闲逛能是什么要紧官。
再说了富贵我身后就没人了?
待你们走后我便去将那告你们价钱的庄人找出来遣出去。
吃里扒外的东西,连自己靠什么活的都不清楚了。
还想在我这里混?”
看着他这副气势。
连唐岁都被感染了,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喔,富贵儿,气势不错嘛,好好保持,继续加油。”
……一阵无言。
唐岁被两人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好像有点暴露本性了。
少女扶了扶额头,靠近殷姨,假装难受道。
“殷姨~阿岁脑袋怎么晕乎乎的。
不胜酒力,不胜酒力。
怕是在这酒坊吸酒香吸多了,闻醉了。”
殷二娘扶住唐岁,眉目含笑望向邹富贵,
“富贵儿还不给我家阿岁安排休息的地方,这一路上可多亏了这丫头。
我赶路赶了一天了,也是该吃点好的。
我看来的时候那湖中还圈了鹅罢。
想来吃两只烧鹅也是极好的。”
邹富贵愕然,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到我这儿点菜来了是吧。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罢了,邹庄主叹叹气,这家人是自己的贵人。
傍晚,一众庄人和走镖的汉子们围在一个大篝火旁吃饭。
两个镖人汉子在中间比武,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唐岁和殷二娘则坐在邹富贵旁边。
殷二娘便向邹富贵打听起来,这条小道上有人打家劫舍的事情。
邹富贵眼睑垂下来,闷了一口酒后叹气道。
“唉,其实我也知道有那么一伙人,本都是良民。
几个月前从靖州那边过来逃难,这批难民到了我这里,想求我收留。
但我之前就和你们提过,我的庄子装不下那么多人。
总不可能把一直跟着我的庄人赶出去让他们进来吧。”
殷二娘点点头。
邹庄主继续说道:“我的庄人也得吃口饭,这么多人涌进来只有大家一起饿死。
我站哨台上远远忘了一眼,估摸着那群人有个三四十人的样子,我没细细数过,里面还有女人和小孩,老人怕是走不到这里便累死了。
我让我的人出去送货时,都是穿着甲胄,带着朴刀,至少十人以上的队伍我才敢放心让他们出去。”
他抬了抬眼,解释道:“这些年我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在上面也算是有人罩着,在那些修士老爷眼里,这持刀和持甲胄的文书根本不值钱。”
“我在他们手上没花多少大力气就到手了。”
唐岁闻言默不作声,底下的拳头却是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