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回到城主府,就开始撂脸色,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尤其在找到张启山时,发现他还在书房里不知批改着什么文件,他直接气笑,闹了起来。
“您不是得了闲特意让人接我回来吗?怎么还没忙完?没忙完让我回来做甚?当花瓶摆设供你闲时养眼观赏吗?”
张启山放下手里文件,抬目看向江落,脸上是一贯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威严冷峻,“怎么好好的又生气了?”
江落感觉男人每次看向他时,就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虽然他很大部分确实是在无理取闹,但也令他不爽至极。
现在就连他那个真正的‘乖儿子’张日山看他都是这种可恨眼神!
“呵......”他步子极重地踩在地板上,走到张启山身前,讥笑道:“您瞧您,总是在明知故问,我已经说了缘由,您是耳朵不好使吗?还在问我怎么又生气了?”
张启山眉头都没皱一下,深邃如渊的眸里也没有丝毫波澜,嗓音低沉平和:“你生气的原因,真的是你口中说的那些吗?”
江落霎时戾气横生,雪白额角青色血管隐隐显现,一张极为出挑漂亮的俊脸扭曲成阴沉模样。
“是与不是,您又不在意,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来问我!”
张启山眼皮垂了下,拇指指腹同食指摩挲,仿佛发出一道无声轻叹:“江落,我也是个人,所以我有时也会猜不透你心中所想。”
话落,他抬目看向青年,眉目间带了丝倦意:“你跟我说,你是因为汪家的事,在担忧吗?”
江落满是扭曲戾气面庞,就像被冻凝的雕塑,仿佛他真被男人戳中了心中所想一样。
紧接着,他的声音猝然尖锐:“是我在担忧吗?担忧的人难道不是您吗?!”
江落这次如愿瞧见男人神色变化,那锋锐眉骨拢去一道浓烈深痕,他用带着绝对恶意的眼神回以注视。
“这一切该怪谁?还不是您与那些姓张的太过自大,让人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张启山深深看向他,像是从这句话中解读到里面暗藏的深意:“我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怪我错估了他的本事,我也从未想过要怪你。”
江落咬住唇内软肉,盯着男人这张脸,突然笑出了声,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尖锐,但其中的恶意却丝毫不减。
“汪家人操控那些恶心的长毛蛇已经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长硰城都围了起来。它们畏惧您的威慑,盘踞在外面不敢进来,可您也不敢轻易出手,不是吗?”
“毕竟您的一举一动可是牵扯到整个西南地区的安危,倭国贼寇的军队已经从关中出动,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西南边防。”
“说不得当即就会使用轰炸手段......所以您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对抗它呢?”
“它终究是一个能覆灭、戏耍东北张家的恐怖势力,它在暗处同我如影随形。千年的神秘存在,东北张家早已是日薄西山,而它却是最为鼎盛......”
“佛爷,您唯一能够寻到的同盟,找不到了......”
江落说到这嗤笑一声,冷冷瞧着男人:“也许,您也在冷眼旁观着东北张家的落幕,毕竟您是那么的厌恨这个腐朽的家族,与那该死的宿命。”
“人在面对权利与利益时,总会适时的表现出劣根性,您要如何选择?是要暂时的妥协,还是要与外面那群汪家人一直胶着下去?”
张启山被他刀刃一样的阴翳视线盯着,高大身躯犹如苏醒的恐怖凶兽般,缓缓起身。背对着落地窗,遮挡住不算明媚的阳光,同样也笼罩住身前满脸恼恨与恶意的漂亮青年。
面对男人仿佛与生俱来的如高山一样的威压,江落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他的视线也从俯视,逐渐变为令他不安的仰视。
“你,你要做什么?我难道有说错半句吗?”
江落睫毛在细细的抖,他整个纤薄的背脊都绷得死紧,可还是刻意维持着尖锐刻薄的质问语气,就像利刃一样,狠狠刺向男人。“怎么被我说中之后又要恼羞成怒,教训我是吗?!”
他后腿的步子因骨子内的桀骜自尊强硬收回,顶着男人无甚波澜却令人心悸的视线,上前一步,抵在了男人胸前,用细白的手指恶意且下流地勾住他腰间那抹冰冷。
“用不用我帮您取下,然后像条自知犯了错要被主子教训的狗一样,乖巧地朝您哭求!!!”
张启山看着青年眼眶因为怨恨泛起的湿红,觉得在这下面应该隐藏着慌乱。短暂的沉寂后,他眼底多了几分晦涩难明的无措。
“我不懂,为何你总要对我表达出恨意,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江落对上男人幽深的眸,指骨紧紧攥在一起,讥诮勾起的唇角,饱含令人无法理解的愤懑怨恨。
“你要护着的人太多,依附你而活的张家人,九门里的伙计,长硰城的百姓,范围再扩大些包括夏国整个西南!您还在想什么?您在想驱逐贼寇,救民于水火!”
“张大佛爷您可真博爱啊!”
“您说我恨什么?”
“我自是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