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自从被带进院子里,目光隐晦而迅速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他一眼便注意到四周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和凌乱的杂物。郎中心中一紧,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接着,郎中他收回目光,径直走进屋内患者身旁,仔细且谨慎地检查起伤者的伤口。
只见那伤口呈现出箭射所致的形状,不过幸运的是,伤口并不算太深,而且还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想到这深更半夜有人将自己紧急请来此地,再加上眼前所见的情形,郎中行医多年所积累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问为妙。
毕竟在这京都之中,明哲保身才是最为重要的,若是不小心掺和进某些麻烦事里,恐怕连自己这条小命都难以保住。
于是,郎中决定只专注于救治伤者本身。他轻轻抬起伤者的手臂,示意其活动一下。
看着伤者听从指示顺利地动了动手臂,郎中原本凝重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随后,郎中缓缓开口说道:
“无妨,老夫刚才已经详细检查过了,这位公子所受的仅是些皮肉之伤,并未伤及筋骨。”
“老夫会给他开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再配上一剂调理身体的药方,按时敷用服药,相信不久之后便能痊愈。”
听到郎中这番话,一直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的唐兰萱终于如释重负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感激地向郎中道谢后,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魏望舒。
却见她正坐在那里,对君清夜的伤势似乎毫不在意、漠不关心。
看到这一幕,唐兰萱的心里不禁涌起一丝不满和恼怒。
魏望舒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眸微闭,眉头紧锁,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就在不久前,她刚刚亲自为君清夜包扎好了伤口,而在包扎的过程中,她已然仔细地检查过他的伤势。
结果显示,这些伤看似严重,但实际上并无大碍。
如此一来,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她的心头——难道这一切都是君清夜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
尽管心中充满了怀疑,但毕竟只是猜测,尚无确凿证据能够证实这一点。
于是,魏望舒决定暂时放下这份疑虑,转而思考起其他可能存在的情况。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发现自己在明面上所招惹的敌人并不算多。
除了郑文雪、魏扶光之外,便只剩下欧阳轻语了。
然而,据她对这几人的了解,她们顶多也就是在背地里搞些窝里斗的小动作,耍弄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罢了。
比如说像派遣杀手,潜入自家府邸进行暗杀这样的行径,尤其还是在君清夜也在场的情形下贸然行动,一旦失手或是被揭露,那无疑将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以这几人的胆量和智谋,想必是不会轻易冒险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的。
既然排除了这几个嫌疑人,那么究竟会是谁如此迫切地想要取走自己的性命呢?
魏望舒绞尽脑汁,却始终无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莫非……是因为自己在秦王龙行湖那里不慎露出了破绽?
想到此处,魏望舒不禁睁开双眼,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是如果暴露了,秦王龙行湖绝对不会用这种手段灭口,肯定会用更激烈,更霸道的手段一击中的,永绝后患。
君清夜静静地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虽然身体因为伤势而显得有些虚弱,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悄悄地转向了一旁的魏望舒。
只见她蛾眉微蹙,似有千般忧愁缠绕心头,那美丽的面庞此刻也因焦虑而略显苍白,见她这般苦恼,君清夜的神情更是透出几分不自然来。
此时,那位经验丰富的郎中正仔细地为君清夜重新处理并包扎着伤口。
他动作娴熟,手法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般。经过一番精心料理后,伤口已被妥善处理完毕。
接着,郎中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金疮药,以及一张字迹工整的药方,然后轻轻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完成一切工作后,郎中站起身来,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唐兰萱微微躬身施礼道:
“夫人,这位公子的伤口已然处理妥当,只要按时敷药、服药,相信不久便能痊愈。此间再无其他要事,老夫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自己的药箱,将那些瓶瓶罐罐整齐地放入其中,最后小心翼翼地把药箱背在了身上。
唐兰萱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感激之色,连忙上前一步,微笑着对郎中说道:
“多谢郎中出手相助,如此深夜还劳烦您亲自前来,实在辛苦了。这点诊金聊表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话音未落,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侍女阿酒,并向其使了个眼色。
阿酒心领神会,很快便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之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锭金灿灿的金锭,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阿酒走到郎中跟前,微微欠身,轻声说道:
“郎中大人,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同时,她轻轻地将托盘向前推送,示意郎中收下这份厚礼。
郎中看着托盘中的五锭金锭,自然明白唐兰萱此举的用意,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托盘,点头应道:
“夫人放心,老夫深知此事轻重。今夜老夫不过是应贵府之邀,为夫人诊治风寒罢了。”
言罢,他再次向唐兰萱行了一礼。
“郎中大人,请您这边移步,让奴婢恭送您出门。”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侍女阿酒那张俏丽的面庞上,顿时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她微微颔首,朝着郎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娘也一同前去送送郎中。满满啊,这里就交给你来好生照料王爷了。”
唐兰萱轻声嘱咐道,同时不着痕迹地向魏望舒递去一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暗示她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与君清夜多多亲近一番。
然而,魏望舒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到母亲的意图,只见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朗声道:
“娘亲,还是由女儿来送郎中吧!您这般奔波劳累,应当早些回房歇息才是。”
话音未落,她便如同一只敏捷的小鹿一般,迅速迈出脚步,抢在众人之前跨出了门槛,并头也不回地在前方引着路。
望着魏望舒渐行渐远的背影,唐兰萱不禁蛾眉紧蹙,心中暗自想起来:
“这孩子,怎会如此不通事理?人家王爷好心好意地救了你一命,你竟然连一句关切问候的话语都未曾留下,就这样急匆匆地跑掉了。唉……”
想到此处,唐兰萱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君清夜,歉疚地说道:
“王爷,您瞧瞧,这孩子平日里被我们宠坏了,实在是有些任性妄为。还望王爷莫要怪罪才是。”
言罢,她深深地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对女儿行为的失望和担忧。
“没关系的,您也早些歇息吧,若有何事,我自会唤下人们前来处理。”
君清夜微微勾起嘴角,淡然地笑了笑,仿佛这世间之事都无法令他动容一般,脸上流露出一种毫不在意的神情。
“那好吧,我便不再叨扰你安心养伤了。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那些个下人去操办便是。”
唐兰萱轻蹙着眉头,又是一声轻叹后,满脸忧愁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轻轻合拢,发出轻微的声响,君清夜原本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苦涩之色。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一处阴暗角落里,竟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只见那人从头到脚皆被一袭黑色衣袍所包裹,宛如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整个人的身姿挺拔如青松,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此刻,他静静地藏身于这片阴影之中,缓声开口说道:
“王爷,您费尽心机上演如此这般的一场苦肉计戏码,可王妃却似乎对此全然不为所动啊。”
君清夜那原本就冷峻无比的脸庞瞬间泛起一层寒霜,他的眼神凌厉如刀,直直地射向眼前的黑衣人,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地斥责道:
“没有本王的号令,究竟是谁给了你胆子擅自跑出来的!”
面对君清夜的质问,黑衣人微微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而,他心中所想并非自身安危,而是为主子所遭受的不公待遇感到愤愤不平。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身影一闪便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此刻的房间内,柔和的烛火轻轻摇曳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洒落在四周。
那些跳动的火苗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与周围的阴影相互交织,形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而这光影,则恰好映照进了君清夜那双犹如深潭般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似乎也勾起了他对于前世今生种种过往的回忆。
只见君清夜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身上刚刚受伤的地方,口中喃喃自语道:
“本王这点伤,比起满满曾经所经历过的十指断裂之痛来说,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哀伤。
显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依然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成为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他何尝不知道今日所为是昏招儿一步,但是为了能将魏望舒留在身边,他不得不步步紧逼。
然后在用苦肉计,挽回自己在魏望舒心里冷血的形象,不过如今看来作用不大就是了。
君清夜沉默中,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着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魏望舒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床边停下脚步。
她那张绝美的面容上面无表情,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
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君清夜,片刻之后才开口发问道:
“今天晚上到底为何会发生这件事?你对此可有什么头绪吗?”
“我也不知道啊!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谨小慎微,未曾与人结怨,更别提树立敌人了。”
君清夜一脸茫然地摇着头说道,那表情仿佛真的对当前的状况一无所知。
然而,尽管他的演技堪称精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内心深处却如波澜起伏的海面一般难以平静,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今晚其实就是自己使的一出苦肉计,希望能够让魏望舒对自己心软。
而他最担心的就是心思缜密的魏望舒能够察觉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魏望舒听了君清夜的话后,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她紧紧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口中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秦王龙行湖那边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可按理说不应该啊……”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用审视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起君清夜来,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神情和举止中找出一些破绽。
君清夜微微一怔,心中暗喜,他意识到这或许是劝说魏望舒停止行动的绝佳契机,于是赶忙接口说道:
“此事极有可能!我真心奉劝你尽早罢手,此刻回头尚为时不晚,一切皆有转机啊。”
魏望舒面若寒霜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冽得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口中淡淡地道:
“明日我便亲自前往拜谒秦王龙行湖,探探他究竟持何种态度。”
尽管魏望舒内心深处并不认为昨夜之事乃秦王龙行湖所为,但出于谨慎考虑,还是决定前去探查一番。
毕竟,倘若真如所料,秦王龙行湖已对她产生疑虑,那必须提前做好应对之策才行。
君清夜眼见自己的恐吓未能奏效,不禁面露无奈之色。
魏望舒的机敏实在令他无计可施,犹如困兽般感到手足无措。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魏延早早地吩咐下人精心熬制了一碗参汤,打算给君清夜滋补身子。
然而,当他满怀关切地推开房门时,却惊讶地发现房间内早已空无一人,徒留一室寂静。
另一边,魏望舒也早早地起了床。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了房间内,给人一种清新而宁静的感觉。她简单洗漱之后,便离开御史府去往静谧轩。
到了静谧轩,进到寝室,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精美的服饰。魏望舒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套素雅的男装。
穿上男装后的她,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采。
换好衣服后,魏望舒步履匆匆地朝着秦王府走去。
一路上,她心中思绪万千,不知道此次与秦王龙行湖的会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多时,魏望舒来到了秦王府门前。门口的侍卫见她到来,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将她引入府内。
穿过重重庭院,终于来到了一处清幽雅致的湖边小亭。
只见秦王龙行湖正端坐在那里,面前摆放着一张棋盘。
见到魏望舒前来,秦王微笑着起身相迎,并示意她坐下。两人相对而坐,开始了一场精彩的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