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院中,一片静谧祥和,但这表面的平静,却掩盖不住郑文雪内心的汹涌波涛。
只见她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脸色阴翳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美丽的面容此刻也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魏望舒!一想到这个名字,郑文雪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段时间以来,魏望舒处处与她作对、针锋相对,丝毫不给她留半分情面,使得她在家中的地位和颜面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个场子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
“这个小贱人!给我等着!”
“小花!”
郑文雪突然厉喝一声,吓得身旁正安静侍立着的,身着粉红色侍女衣裙的小花浑身一抖。
小花赶忙微微低头,战战兢兢地应道:
“夫人有何吩咐?”
尽管郑文雪并未明言口中的“小贱人”究竟所指何人,但跟随其多年的小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除了家中那位现在备受老爷宠爱的二小姐魏望舒还能有谁呢?
毕竟“贱人”可是郑文雪用来称呼姨娘唐兰萱的,小贱人可不就是二小姐魏望舒了吗?
这母女俩一个大一个小,都是郑文雪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问你,最近那个小贱人可有什么动静?”
郑文雪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小花,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小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回禀夫人,据奴婢所知,二小姐近日并无异常举动。”
“不过……奴婢倒是听到管家提及,幽兰苑那边新订了一批上等的衣料。依奴婢之见,想必是二小姐的婚期将至,正在忙着赶制嫁衣。”
说到此处,小花不禁抬头偷瞄了一眼郑文雪的神色。
“呵!”
郑文雪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她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屑与怨恨,冷冷地说道:
“婚事,她们现在肯定开心得很吧。”
自从那位尊贵无比的长公主龙玉鸾,派遣自己的心腹侍女接管了幽兰苑之后,郑文雪便感觉自己如同被打入冷宫一般,失去了对这个曾经属于她掌控范围之地的控制权。
如今,她甚至连手都难以伸进幽兰苑一步,只能依靠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女和管家,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支离破碎、不成体系的消息。
郑文雪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问道:
“那小贱人今天在家吗?”
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怒气却是显而易见的。
站在一旁的侍女小花赶忙低头回答道:
“回夫人的话,二小姐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听说是直奔长公主府而去了。”
听到这话,郑文雪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来,动作之大以至于身旁的茶杯都被碰倒在地。
茶水溅湿了桌布,形成一片湿漉漉的痕迹,然而此刻的郑文雪完全顾不得这些。
只见她脸上露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不在,走,我们这就去好好‘照顾’一下家里的贱人!”
说罢,郑文雪便迈开脚步朝门口走去,身后紧跟着一群侍女和婆子。
她们簇拥着郑文雪,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那架势仿佛是要向所有人展示主母的威严,以及人多势众的优势。
而此时,在幽兰苑内的一间屋子里,唐兰萱正安静地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唐兰萱手中拿着针线,正专注地为自己即将出嫁的女儿缝制着一件精美的嫁衣。
她一针一线地仔细缝补着,每一个针脚都饱含着母亲对女儿深深的祝福和关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唐兰萱闻声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和不安。
郑文雪气势冲冲的踏入了幽兰苑,先是让人困住了幽兰苑里,长公主龙玉鸾派来的侍女们,然后开始搜寻唐兰萱,随后在绣房里,果然瞧见了唐兰萱正专注地坐在桌前,一针一线地缝着那鲜艳的嫁衣。
她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悄然爬上了嘴角。
“哟?这正在忙着做嫁衣呢?如此重要之事,怎不见你来寻我这个做主母的帮忙呀?独自一人操持,得多慢呐!”
郑文雪阴阳怪气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屋内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唐兰萱闻声抬起头,见到来人是郑文雪后,心中虽有不悦,但她向来以和为贵,不愿与人发生冲突,便迅速收起了情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妾身见过夫人。”
唐兰萱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郑文雪盈盈行了一礼。
“满满的婚期尚有好些时日,妾身一人应付得来,就不劳烦夫人您费心了。”
唐兰萱轻声回应道,边说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同时用手紧紧护住那还未完工的嫁衣,仿佛生怕被郑文雪抢走一般。
然而,郑文雪岂会轻易放过这个找茬的机会。她微微一笑,对着身旁的侍女小花暗暗使了个眼色。
侍女小花心领神会,立刻向前一步,高声喊道:
“姐妹们,咱们快来帮帮唐姨娘!”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一群侍女便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去,瞬间将唐兰萱团团围住。
唐兰萱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转身想要躲避,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
眨眼间,那件精心缝制了一半的嫁衣,已被众侍女硬生生地从她手中夺了过去。
只见那几名侍女一拥而上,纷纷伸出双手抢夺着,手上抢着,侍女小花嘴上还说着:
“唐姨娘,奴婢们来帮您一起给二小姐绣嫁衣。”
说着侍女小花身形一闪,便冲到了唐兰萱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其用力挤到一旁。
“我早就说了不用!真的不用啊!你们别再抢了,万一不小心扯坏了可怎么办呐!”
唐兰萱心急如焚,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但面对郑文雪众多的人手,她的阻挡显得如此无力。
此刻的她只能紧紧蹙起眉头,一双美眸轻轻眨动间,流露出无尽的柔弱与无可奈何。
只听得“刺啦”一声脆响传来,那件鲜艳夺目的红色婚服,上面精心绣制的鸾凤图案瞬间失去了一只翅膀——原来,婚服的一只袖子竟然硬生生地被撕扯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仿佛一道惊雷直直劈在了唐兰萱的心口上,令她心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残破不堪的婚服,心中满是焦急与绝望。
而看到唐兰萱这般模样,郑文雪却是心中暗爽不已,脸上更是毫不掩饰地浮现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没过多久,这件原本精致华丽、有模有样的婚服就在众人的争抢拉扯之下变得面目全非:
崩开的针脚如同凌乱的蛛网散布其上,精美的刺绣也变得残缺不全,全然没有了最初的风采。
“哎哟哟,瞧瞧这唐姨娘,给自家女儿准备的嫁衣,居然用这么差劲的布料,真是寒酸得紧呢!”
郑文雪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女儿出嫁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知道买点好料子,这衣服才碰几下就成这样了,简直就是一触即溃嘛!”
“啧啧啧……”
她咂巴着嘴,摇头晃脑地继续嘲讽道,“本夫人本来还想着,好心好意地派些侍女过来帮忙绣花呢,谁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哎……真是白费力气咯!”
说完这些话后,郑文雪便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随后领着那群趾高气昂的侍女和婆子们,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悲愤交加的唐兰萱呆立当场。
唐兰萱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她瞪大了双眼,手指紧紧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怎么也吸不进足够的氧气。
突然,喉咙里一阵腥甜涌上,眼前发黑,身子晃了几晃后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一时间,整个幽兰苑都炸开了锅!
侍女们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有的忙着去扶昏倒在地的唐兰萱,有的则匆匆跑去请大夫。
混乱之中,众人手忙脚乱,场面一度失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到了傍晚时分。
魏望舒处理完外面的事务回到家中,刚踏进幽兰苑,她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快步走进房间,只见唐兰萱面色苍白如纸地躺在床上,一位中年大夫正坐在床边为她把脉,而魏开阳则一脸焦急地守候在一旁。
“大夫,我娘亲到底怎么样了?”
魏望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满脸关切地看向大夫。
大夫缓缓收回搭在唐兰萱手腕上的手指,收起脉枕,然后捋了捋下巴处短短的胡须,略加思索后才开口说道:
“小姐莫要太过担心,尊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怒极攻心所致,只需服用一副药加以调理,便可恢复如初。”
听到这话,魏望舒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怒急攻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转过头,目光犀利地扫向站在一旁的几位侍女,语气冰冷地问道。
那几个侍女感受到魏望舒凌厉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神更是不敢与之对视,纷纷躲闪着望向床上躺着的唐兰萱。
见此情景,唐兰萱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说出来。
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魏望舒的眼睛……
“回二小姐的话,真……真没发生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侍女低着头,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小地说着。
然而,在场几人的那些细微动作,又怎能逃得过魏望舒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
她美眸微微眯起,眼神瞬间变得寒冷无比,宛如冬日里刺骨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说!到底怎么回事?若再敢有所隐瞒,你们便立刻收拾东西滚回长公主府去!我娘亲这幽兰苑可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魏望舒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床榻之上的唐兰萱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
只见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摆了摆,用有气无力的语气对魏望舒说道:
“满满啊,娘亲没事儿,你就别为难这些丫头们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那模样看上去甚是让人心疼。
见此情形,其中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裙的侍女,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与委屈。
只见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勇敢地站到了魏望舒面前,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魏望舒行了一个大礼,而后抬起头来,用清脆响亮的声音高声说道:
“小姐,今日那琴瑟和鸣院里的人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了!”
“她们竟然将我们所有人,都蛮横无理地拦在了门外,随后便一窝蜂似地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就把夫人辛辛苦苦,为您赶制的那件精美绝伦的嫁衣给彻底毁坏了!”
说到这里,这名侍女已是气得满脸通红,眼眶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夫人怕您知晓此事后会伤心怄气,所以特意吩咐我们一定要瞒着您。可是……可是那琴瑟和鸣院的人,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小姐,咱们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啊,要不奴婢们替您去向长公主殿下禀报此事吧!”
这名侍女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
听到此处,魏望舒紧紧咬着牙关,一双秀眉紧蹙在一起。
不用想也知道,做出这种卑劣行径之人必定是郑文雪无疑!
这个可恶的女人,三番五次地找自己麻烦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连母亲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嫁衣都不放过,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不必了!”
魏望舒果断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侍女的好意。
她那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与自信,
“我自有法子对付那个女人,这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又何必要去叨扰长公主娘亲呢?”
若仅仅因为这一点家中的琐事,便惊动长公主龙玉鸾出面,岂不是会让她觉得自己也太过无能了吗?
想及此处,魏望舒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倔强之气。
自郑文雪嫁入御史府,成为魏延的继室妻子以来,便时不时地在府上的开支方面动手脚,常常偷偷将银两贴补给娘家的姨娘。
然而,近来魏望舒与郑文雪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明争暗斗,经过一番努力,她已然成功地搜集到了不少关于郑文雪这些行为的证据。
只要能将这些确凿的证据呈交到父亲魏延面前,那么郑文雪此番定然难逃责罚。说不定魏延盛怒之下,甚至可能直接剥夺掉她的掌家之权呢。
想到这里,魏望舒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此时,魏开阳正静静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替唐兰萱顺着气。
刚才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
年仅十四岁的他,面容尚未完全长开,但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此刻却分明带着深深的厌恶之色。
显然,对于嫡母郑文雪的所作所为,他也是极为反感的。
【侍女名字作者菌随意起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