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龙行湖见此,眼中陡然浮现出浓重的戾气,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面色愈发阴沉。
只见他猛地扬起手,将手中的密信狠狠地甩在谢将时脸上,怒喝道: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敢在本王面前装傻充愣!”
那声音裹挟着怒火,震得空气都微微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谢将时吓了一跳。他赶忙惶恐地说道:
“王爷您息怒!”
话音未落,便“扑通”一声赶紧跪了下去,动作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此时的谢将时,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跪在地上颤抖着拿起那封被甩在脸上的密信。
当视线触及密信内容的瞬间,他的眼睛如同遭遇强光一般,骤然收缩,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惊人的东西。
室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愈发紧张而压抑。
密信上的内容令谢将时头皮发麻,他深知此事棘手,额头冷汗直冒,一时不知该如何向盛怒的秦王解释应对 。
“本王昨晚收到密报,你府上的小妾蔺氏竟然是老七的人!为了防止冤枉了你,在你来王府之后,本王即刻派人将她抓来审问了,哪料她受不住酷刑,已然招认!本王实在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暗中投靠老七一年之久!”
秦王龙行湖怒不可遏,拳头紧握,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杀意弥漫。
“王爷!这必定是伪造的证据,是齐王的人蓄意陷害属下啊!”
谢将时跪在地上起身反驳,身体因紧张而紧绷,直起上半身,梗着脖子急切解释,
“王爷试想,若属下真有谋害您之心,只需命令死士将您供出便是,又何必让他们在任务失败后尽数服毒自尽?”
“他们若不死,岂不更能坐实王爷的罪名?”
“可见这背后定有阴谋,是有人想借此事来离间属下与王爷您之间的关系,还望王爷明察啊!”
说完谢将时又狠狠地将头磕在地上。
“哼!”
秦王龙行湖怒目圆睁,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大厅,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那是因为本王给你下的毒,你至今尚未解开。若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在此之前,你自然不敢让本王出事!”
秦王龙行湖说着,手指直直指向谢将时手中的密信,语气冰冷似霜:
“密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充当老七的内应,他承诺帮你解毒,等你毒解了,便配合他将本王刺杀长公主一事给抖落出去。”
“如此,你便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远走高飞。”
“谢将时,你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精妙啊!”
此刻,宥连竹安静地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不管谢将时是否真的背叛了秦王殿下,他都打定主意不说话。
毕竟,此刻秦王殿下对谢将时的背叛深信不疑,自己若是多说几句,反而可能徒增嫌疑,惹祸上身。
所以,保持沉默才是上策。
“王爷,属下真的没有做过啊!”
谢将时的脑子此时一片混乱,满心的焦急与委屈,他再次急切地强调,“属下是被冤枉的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祈求,希望秦王殿下能够相信他。
然而,秦王龙行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此刻的秦王龙行湖,心中被愤怒和背叛的痛苦填满,只觉得平日里信任有加的下属,竟在背后对自己捅刀子。
那些过往的种种,此刻都像是一场场骗局,让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怒视着谢将时,仿佛眼前之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充满恶意的敌人。
整个大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指控与激烈的冲突,变得压抑而沉重,每个人都被卷入这场信任危机的风暴之中,不知结局将会如何。
秦王龙行湖怒极反笑,“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想到什么,秦王龙行湖的面色又阴沉,对着面前之人冷哼一声,森然说道:
“恐怕事情还不止这一次,本王就说之前那天外奇石之事,想必也是你透露给老七的吧?否则哪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本王一心想要的东西,偏偏就被他抢先得手了?”
提及此事,秦王龙行湖心中的怒火犹如被浇了猛油的烈火,腾腾往上直冒。
他眯起双眼,陷入回忆,当时宥连竹献上计策之时,在场的仅有谢将时和林逸枫二人。
如今林逸枫早已命丧黄泉,那么在这接连的事件中,能够不断给老七传递消息的,无疑就在宥连竹和谢将时之间。
秦王龙行湖的目光中满是猜忌与怀疑,在他看来,当下谢将时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诸多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谢将时,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为他内鬼的身份添上了重重的一笔。
而跪在一旁的魏望舒,将秦王龙行湖的这番联想和猜忌尽收眼底。
她心中暗自窃喜,这局面可是她们事先都未曾预料到的。
如今双重疑点都落在了谢将时身上,以秦王龙行湖那生性多疑的性子,恐怕已然笃定谢将时就是内鬼了。
在魏望舒眼中,谢将时这下算是百口莫辩,内鬼的罪名怕是要彻底坐实了。
她微微低头,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似乎已经看到了谢将时即将面临的下场。
秦王龙行湖猜忌日深,已对谢将时起杀心。魏望舒暗喜,期待着看谢将时如何在这重重疑云下挣扎。
谢将时向来不善言辞,此刻面对眼前的局面,辩解已然毫无希望。
从秦王龙行湖那如渊的眼眸中,他分明感受到了浓烈的危机感。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林逸枫当初的悲惨下场,这让跪在地上的谢将时身体瞬间紧绷,每一根神经都被恐惧紧紧揪住。
刹那间,谢将时如同离弦之箭,身形陡然从原地消失。
他的速度极快,快到只能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朝着大厅大门迅猛飞奔而去。
那急切的姿态,仿佛只要冲出去就能摆脱即将降临的厄运。
秦王龙行湖则神色悠然,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目光阴森,犹如来自九幽的恶鬼,口中轻轻念起数来:
“一、二、三,倒!”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在大厅中幽幽回荡。
魏望舒满脸诧异,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飞奔中的谢将时身体猛地一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只见他口鼻之中溢出乌黑的污血,那污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光洁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秦王龙行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谢将时走去。
他来到谢将时身旁,用脚轻轻挑起谢将时的脸,脸上挂着阴森的笑意,缓缓问道:
“将时,怎么样,点心好吃吧?”
谢将时气若游丝,心中已然明白,刚才秦王龙行湖赏给自己的点心早已被下了毒。
他想要怒骂,想要反抗,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呕出。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可生命的气息却在这一瞬间渐渐消散,最终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宥连竹正襟危坐,只觉后背阵阵发寒,下意识地将面前的点心推得老远。
他在秦王殿下身边已久,对殿下的心狠手辣早有见识,可目睹殿下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杀掉为其效力三年的谢将时,仍忍不住心底发慌,暗自担忧自己日后是否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在宥连竹看来,谢将时之事太过蹊跷。
昨日,魏无痕恳请了一整天时间为自己开罪,到了晚上,秦王殿下便收到密报,而今日,谢将时的小妾蔺氏就主动招认。
这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怎么看都像是有人蓄意谋划,巧妙地将罪名从魏无痕身上移花接木到谢将时头上。
宥连竹眼中隐隐浮现出深深的怀疑,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缄口不言。
毕竟,天外奇石一事始终是个谜团。
当时魏无痕并不在知晓奇石秘密的现场,而自己从未向外泄露半个字,如此一来,唯一有可能泄露机密的人,似乎就只有谢将时了。
这个逻辑看似合理,却又让宥连竹觉得哪里不对劲。
“真是奇怪了......”
宥连竹不禁低声喃喃自语。
他心中的疑惑如乱麻般纠结,却又找不到头绪。
在这看似平静的大厅中,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彼此算计。
宥连竹深知,自己身处这复杂的局势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他不敢轻易表露内心的怀疑,只能默默观察,试图从这迷雾般的事件中寻得一丝真相,以求在这波谲云诡的夺嫡斗争中保住自己的性命与地位。
可这无端猜测并无实据,宥连竹不敢贸然行事。
他深知秦王殿下生性多疑,若说错话做错事,必将惹来杀身之祸,只能将这疑惑深埋心底,暗自警惕。
只见谢将时彻底断了气,魏望舒那原本颓废的面容上,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她赶忙俯身,恭恭敬敬地拜谢道:
“多谢王爷明察秋毫,为属下洗清这莫须有的冤屈,王爷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虽说谢将时已死,可秦王龙行湖的心情却糟糕透顶。
这一番折腾下来,他满心的计划皆成泡影。
本想在父皇的寿宴上大放异彩,让众人见识自己的能耐,结果却让老七占了便宜,大出风头。
原本精心谋划要除掉长公主,也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如此,自己还为此冒了极大的风险,实在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些烦心事,秦王龙行湖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疲惫之色。
他缓缓坐回座位,抬手捂着额头,语气冷淡又带着几分倦怠地说道:
“魏先生此次遭此无妄之灾,着实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本王也已心力交瘁,乏累得很了。”
言罢,秦王龙行湖无力地摆了摆手,尽显疲态。
“是,王爷。属下告退。”
魏望舒闻言,立刻收起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神情变得无比恭敬。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缓缓起身,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外退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直至身影消失在门外。
踏出秦王府的大门,魏望舒只觉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她不着痕迹地转头,目光在四周轻轻扫过,试图找出君清夜暗中安排的那些暗卫,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寻常模样,并无任何蛛丝马迹能表明谁是暗卫。
“魏先生请留步。”
就在魏望舒准备登上马车离去之时,身后突然传来宥连竹的声音。
那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钻进魏望舒耳中。
魏望舒神色平静,缓缓转过身来,双手拱手作揖,礼数周全,温和问道:
“宥先生,不知你还有何事?”
宥连竹步伐轻快,几步便走到魏望舒身旁。
他微微凑近,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深意:“魏先生好手段。”
这简短的六个字,如同重锤一般,敲在魏望舒的心弦上。
她心中猛地一紧,难道宥连竹察觉到了什么?难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诸多念头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
然而,魏望舒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神色镇定,像是完全听不懂宥连竹话里深意一般,微微皱眉反问道:
“宥先生何出此言呐?今日若不是王爷英明睿智、明察秋毫,魏某恐怕早已身首异处,被剁成一堆碎肉了,哪里谈得上什么手段?”
魏望舒努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思绪,声音平稳,神色泰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劫后余生的无辜之人。
宥连竹目光紧紧锁住魏望舒,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哪怕一丝异样神情,可魏望舒神色平静,竟毫无破绽可寻。
宥连竹见状,淡然一笑,说道:
“原来如此,宥某先前还以为是魏先生在背后暗中运作,才致使谢将时丢了性命。看来是在下想多了,这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