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李老二恶狠狠地骂道,心中满是后怕与愤懑,“以后就算被追债的打死,我也绝不干这盗墓的营生了!真他娘的吓死老子了!金银没摸着不说,还被那死太监纠缠不休,好像我身上揣着他的命根子似的。再说了,那老东西也忒小心眼儿了,他那根‘小萝卜条’都还给他了,怎么还死缠烂打?这盗墓的行当,果然不是人干的!”
正当他稍作喘息,准备平复一下慌乱的心情时,不经意间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的林子里闪过一道红色的影子,如同一抹诡异的火焰,转瞬即逝。
“坏了!”李老二心中一紧,头皮发麻,“这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还有别的东西追我?还是我眼花看错了?不对,那火炭红的颜色,即便在夜里也格外显眼,绝不可能看错!他娘的,真是撞进鬼窝了!东西没捞着多少,小命差点丢在这儿。不行,这是非之地,一刻也不能多待,跑!赶紧跑!”
李老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确切地说是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地逃回了李家屯。一进兽医庄子,他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再也动弹不得。
第二天,李老二一觉睡到中午,脑袋仍是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像是在云雾中飘荡。他知道,自己这是病了。昨日里连惊带吓,又出了那么多汗,本就虚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然而,心中有事的他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拿出了昨天从墓里摸出来的那一串朝珠,放在手中细细打量。
这朝珠晶莹剔透,色泽温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整串朝珠由红、白两色的珠子串联而成,颗颗圆润饱满,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至于材质。李老二虽不懂,却也知道这是个稀罕物。毕竟,这可是他拿命换来的,可这玩意到底值不值钱呢?
李老二有所不知,朝珠并非寻常官员可以佩戴,其中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一般的朝珠由108颗珠子贯穿而成,佩戴时挂于颈间,垂在胸前,材质多样,有东珠、翡翠、玛瑙、蓝晶石、珊瑚等。朝珠的造型也颇有讲究,每盘朝珠都有四个大珠,垂在胸前的称作“佛头”,背后还有一个下垂的“背云”,两侧各有三串小珠,左二右一,每串10粒,名为“记捻”。
单看手中这串朝珠,从做工来看,工艺精湛,用料考究,绝非俗物,价值定然不菲。以那太监的身份,本不该拥有如此珍贵的朝珠,极有可能是从宫里偷出来的。
想到这儿,李老二心中一阵狂喜,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看来这回能发笔小财了,也算是我辛苦一场的回报。啥也别说了,直接拿到镇上的典当铺卖了,换些银钱才是正事儿。”他小心翼翼地将朝珠收好,藏在了隐秘之处,仿佛那是他一生的希望。
随后,他怀着一丝好奇与期待,缓缓取出了之前于那太监匣子里寻得的金丝手帕。甫一入手,便觉一阵柔滑细腻之感自指尖蔓延开来,这手帕以上乘丝绸为底,如羊脂美玉般温润,似潺潺流水般丝滑,触手间,尽显奢华质感。
手帕之上,一朵兰花傲然而立,宛如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那花瓣色泽明艳,红中透着一丝粉韵,恰似少女羞涩的红晕,娇艳欲滴,仿佛下一刻便会滴出水来。花蕊纤细而精巧,点缀其间,更添几分灵动与雅致。整朵兰花栩栩如生,仿若活物,微风拂过,似能嗅到那清幽的兰香。
再看兰花周围,金丝纵横交织,密密地缝了十八圈。每一根金丝都纤细如发,却又坚韧无比,在阳光的映照下,金光闪耀,熠熠生辉,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李老二将那金丝手帕置于掌心,微微蹙起眉头,一双眼睛在其上逡巡往复,似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少顷,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他娘的,这到底是啥物件?瞅着倒像是娘们儿家的玩意儿。”说罢,他把鼻子凑近手帕,用力嗅了嗅,随即又自顾自地喃喃起来。
李老二敏锐地察觉到,这手帕里似乎裹藏着什么东西。好奇心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挠得他心痒难耐。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手帕。待手帕展开,里面赫然露出几张纸张。他将纸张一一取出,大致浏览了一番。
原来,这些皆是前朝遗留的契约收据。以李老二的脾性,这类东西在他眼中不过是些一文不值的废纸,本欲随手丢弃。然而,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冲动被暂时压制。他强捺性子,仔仔细细地研读起纸张上的内容。
前几张契约,详细记载了那死去太监净身之时,以及出宫后赎回自己“命根子”的曲折过程。再往下看,竟是一张卖身契与一纸婚约。
李老二虽曾在私塾旁听了两年,略识得一些文字,但也并非能全然读懂。他只能连蒙带猜,大致明白其中的意思。
字据上所言:那死太监在宫中得势之后,凭借着权势搜刮了大量钱财。他虽已净身,没了男女之欲,可在当时,像他这般有钱有势的太监,常常会在宫外寻一个外室。说白了,就是从穷苦人家买下一个姑娘,名义上是夫妻,实则将姑娘当作使唤丫头,待自己年老时伺候起居。这些契约,便是他强买姑娘并逼迫其成为外室的铁证。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李老二不禁感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慨,“连个阉了的老太监都能娶上媳妇,这世间还有天理可言吗?若是让村里那些打光棍的汉子知晓此事,只怕非得把那老太监从坟里拖出来鞭尸不可!”
看完这些契约文书,李老二觉得颇有些趣味,便将几张纸重新折叠整齐,小心翼翼地包回金丝手帕里,仿佛那是一段被岁月尘封的隐秘往事,他正将其妥帖收藏。
之后,李老二躺于床上,悠悠地吸了一袋旱烟。烟雾缭绕间,他的思绪如麻,万千念头纷至沓来。但突然,他心念一转:“对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正月十五之前,镇上的商户都不会开门营业。这串珠子放在家里,保不准夜长梦多,实在不保险呐。”
念及此,他当机立断,决定趁着年前赶紧将这珠子出手。他心里明白,若想让这珠子卖个好价钱,非得找一家规模大、信誉好的当铺不可,而且这当铺还得离李家屯远些,免得遇上熟人。
主意打定,李老二把金丝手帕压在床铺之下,将那串珍贵的珠子揣进怀里,大步流星地朝着县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