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喘口气,更惊悚、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缸里的“当当”声再次响起,可这一次,没有片刻停歇,“当……当……当……当……”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当当当当当”,节奏越来越急促,仿佛里面有个被困已久的恶魔,正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牢笼,破缸而出!
棍子吓得脸色惨白如纸,他拼命地拉住我的脚脖子,使出浑身力气,试图把我往回拽。我当时也紧张到了极点,借着棍子的拉力,下意识地拼命向后蜷缩。
可慌乱之中,膝盖猛地往前一顶,“哐当”一声巨响,正好重重地顶在了缸的前壁上。这一下力道极大,就见缸冢的前半部分,竟像被炸弹炸开一般,瞬间碎裂塌落!
我和棍子都彻底傻眼了,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谁也不知道,这缸体究竟是被我的膝盖撞坏的,还是缸里面那神秘的东西,用力敲击导致的。
但此刻,我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些,抱着头,紧闭双眼,缩着脖子,像个受惊的乌龟一般,拼命向后翻滚,生怕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会从那破碎的缸中一跃而出,将我们吞噬……
然而,预想中那惊悚的一幕并未出现,周遭反倒陷入了一片死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唯有一股刺鼻的、闷热的臭气,从那破碎的缸中汹涌涌出,好似被禁锢千年的恶灵,正肆意宣泄着不满。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从里面冒出来,仿佛这口缸只是一个散发着腐臭的空洞容器。
目光投向地面,前面的缸壁已然碎成一地残片。我捡起一块碎片,入手沉重,仔细端详,从这碎裂的瓦片上,我能清晰地判断出,这缸壁的厚度相当可观,起码有一个成年人拳头那般厚实。
回想起方才自己那情急之下的一顶膝,虽说力道不小,但绝无可能将如此坚实的缸壁击碎。
如此一来,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必定是缸内那神秘的东西,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束缚,才将这缸体硬生生地打碎。
可眼下的情形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怪异,除了那令人作呕的气体,竟连一滴液体都没有溢出,缸内似乎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物。
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与好奇,我缓缓拿起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灯光探入缸体内部。
此时,棍子也猫着腰,凑了过来,将他手机的光线一同聚拢过去,两束光交织在一起,努力穿透那黑暗,试图揭开缸内的秘密。
这口缸破碎的模样颇为奇特,前三分之一的缸壁完全坍塌,碎瓷片散落一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摧毁;而后多半部分却依旧完好无损,倔强地屹立在那里。
随着光线的深入,缸内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们眼前。尽管事先已在心中做了无数次的猜测与准备,但当那一幕真切地映入眼帘时,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往上蹿。
果然,与我们之前的推测丝毫不差。缸中端坐着一具和尚的尸体。
这具尸体并未腐烂,却已水分尽失,身上的脂肪发生了腊化,已然变成了一具僵硬的腊尸。
它双腿盘曲,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宛如一位沉浸在冥想中的高僧,躯干部分被层层纱布紧紧包裹,像是在守护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只手臂在胸前呈合十状,仿佛在虔诚地祈祷,又似在施展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他低垂着头,由于是和尚,头顶光秃,没有一丝毛发,上面那受戒的痕迹,宛如岁月镌刻的符号,诉说着他曾经的修行之路。
尸体眼窝深陷,空洞无神,仿佛凝视着无尽的虚空。
这具腊尸与活人相比,唯一看不出明显区别的,便是他的牙齿。虽然有些发黄,却依旧整齐地排列着,在这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提醒着我们,他曾经也是个鲜活的生命。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尊和尚的法身,然而,我们却无从知晓他究竟是哪位高僧,来自哪个朝代,又有着怎样传奇的一生。
虽说我们心里清楚,既然是得道高僧,即便坐化之后,只要不是那心怀不轨的妖僧妖道,理应不会轻易出来害人。
但眼前这诡异的场景,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腊尸,还有那破碎的缸体,无一不让我们的心跳急剧加速,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棍子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缸内的东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晌才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
“大有,这看来就是某位得道高僧的金身了。老天保佑,希望他已经得道成佛,千万别出来害我们。你瞧瞧这地方,密闭得跟个铁桶似的,要是他真有什么恶意,我们想逃都没地儿逃啊。”
我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棍子,你可别瞎想,更别乱说。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别活过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可关键是,你也看到了,这具腊尸都已经腊化了,全身硬邦邦的,根本动弹不了。那刚才敲缸的到底是谁呢?这里面除了他,可没有其他东西了呀,这根本没法解释啊。”
棍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神色紧张,压低声音说道:“大有,我跟你说,刚才敲缸的,就是他!”
“啊?你这话从何说起?”
我满脸疑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呀,还是不够细心,听的也不够仔细。我可听出来了,刚才缸里传出来的敲击声,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体和缸体碰撞能发出的声音。你回想一下,你膝盖撞上缸体的时候,那声音沉闷得很,根本打不出这么大动静。但刚才那声音清脆得很,就像是一个坚硬的物体在撞击大缸。现在一看,一切都对上了,除了这腊尸的身体,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听闻此言,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