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送走那一百多没有劣迹的山贼之后,花荣神色凝重,转身又向花胜问道:
“胜叔,这寨中柴房中关押的那二十多位汉子,可问清楚具体情况了?”
花胜赶忙拱手,恭敬地答道:
“荣哥儿,刚才我们已经一一仔细查明了。
这二十多人中,大多都是路过此地的商贾,不幸被郑天寿和王英带人掳掠上山。
那两个丧心病狂的山贼,竟打算将他们用作自己醒酒汤的原料,因此都把他们圈养在那柴房之中!
其中有两人身份较为特殊,一位是京东路莱州吕家的嫡子,名叫吕文珪,此次乃是出外游学,被王英下山劫道时,抓上山来。
另一位是青州寿光知县的侄儿,叫张鼎新,他本是从东京前往寿光探望他的叔叔,路过清风山时,不曾想遭那燕顺率众掳掠上山。”
“对了,荣哥儿。
这群商贾之中有个汉子还极为的特别。”
说着向花荣详细介绍起来。
“那汉子脸上横生着紫肉,一双眼睛犹如铜铃般硕大。
虽说被关押在柴房里不知多少时日,身心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样,然而那眼神中却不时露出阵阵杀气,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单看他那身形,便能感觉到其身体中所蕴藏的力气,恐怕不在郁保四之下。
荣哥儿,您要不要去亲自看一看?”
花胜深知花荣当下急需人才,故而这般对花荣说道。
花荣一听,此前为了寻找郑俊,他的心思全在这上头,倒的确没怎么留意其他人。
听花胜这么一说,顿时好奇心大起,兴致盎然地邀花胜一同去瞧瞧那奇特的汉子。
那些受伤的汉子早已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抬进了大厅旁边的偏厅里,有随军的大夫正忙着用金疮药为他们进行简单的治疗。
花荣刚一迈进偏厅的门槛,便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加油呼喊声。
花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吵闹的声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随即他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偏厅去。
跨步进去,定睛一看,却见郁保四正和一位生得身材高大威猛,宛如一座巍峨铁塔矗立的汉子在桌边角力(扳手腕)。
只见那汉子肩宽背厚,胸膛仿若能容纳广袤山川,给人一种坚实无比的感觉。
一张黝黑发亮的面庞犹如烧得漆黑的锅底,而额头紫肉,此刻却透着对胜利的坚毅和执着信心。
那浓密的眉毛斜插入鬓,眉下一双如铜铃般的虎目,炯炯有神,仿佛其目光具有穿透重重迷雾的力量,令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宽阔的大口咧开,露出一排森然白齿,那架势仿佛能瞬间将敌人咬得粉碎。
蓬乱的头发犹如狂舞的蓬草,在无形的风中肆意地飞舞,更增添了几分狂野不羁的气势。
周围的人一个个神情激动,扯着嗓子为两人加油助威,完全没注意到花荣的到来。
花荣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也觉有趣,不禁对这陌生汉子的力量暗暗称奇。
花荣又仔细瞧了瞧正在角力的两人,只见他们皆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显然已陷入胶着状态。
花荣心中担忧,唯恐两人这般激烈争斗下去,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于是,他赶忙伸出双手,轻轻一用力,竟似有千钧之力,一瞬间便轻轻松松将两人分开。
两人正斗得难解难分,花荣这突如其来的一用力,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那汉子更是顿感被花荣拉过的手臂传来一股酸麻之感,这让他不禁对花荣的力气暗暗心惊。
花荣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对那汉子说道:
“壮士如此勇猛,真乃天下少有的豪杰之士,不知能否告知在下尊姓大名?”
那汉子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略带羞赧的哂笑,说道:
“什么尊姓大名不尊姓大名的,我叫糜貹,乃是淮西人士。
因乡人见我天生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平日里便多叫我帮忙做些跑腿护送的活计。
前些日子,我答应给同乡的一位财主送一封信到登州。
待信送到后,登州那边主家赏赐了几贯钱,我便依着原路返回。
行至青风寨时,因多日未曾饮酒,一时嘴馋难忍,便在清风寨里的酒肆多喝了些酒水。
未曾想,多喝了几杯,出了清风寨后,我就倒在树下睡觉。
不想在睡梦中竟被几个小毛贼捉了上山,不仅搜去了我身上剩余的财物,还被铁链捆绑,遭他们殴打了好几顿。
我正寻思着寻个机会逃离这魔窟,哪曾想到竟被将军所救。
糜貹在此感谢将军的活命之恩。”
说完,他便倒头拜谢。
花荣一听他自称是淮西糜貹,又见他如此身型长相,顿时心中大喜。
原着中,糜貹可是淮西楚王王庆手下的一员猛将,他以其卓越的战斗力和战场应变能力而着称。
他初登场于第一百零六回,头顶钢盔,身穿铁铠,担一把长柄开山大斧,骑一匹高头卷毛黄马。
縻貹在战斗中表现出色,曾击杀河北降将文仲容和崔埜,与马勥联手杀死“拔山力士”唐斌,最后不幸被宋军火炮击杀。
花荣对糜貹的第一感觉,糜貹是个懂得感恩、有礼有节的好汉子,心中不禁见才心喜,萌生出了想要将其招揽至自己麾下的想法。
于是,花荣笑意盈盈,开始与糜貹闲谈起他的家里情况。
当得知糜貹在家乡仅有他一人孤苦伶仃时,花荣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试探着问道:
“糜貹兄弟,既然如此,不知你可愿意跟随我一起在青州,咱们一起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名堂?”
糜貹听了这话,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抱拳向花荣说道:
“承蒙将军厚爱,糜貹心中感激不尽。按说,将军如此抬爱,我本该立即应下。
怎奈我此前答应别人送信之事尚未回去复命,不敢失信于人。
如若将军愿意,待我回去复命之后,必定前来投奔,到时候还望将军勿要嫌弃。”
花荣初听糜貹前半段话时,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原本满是期待的眼神也黯淡了几分。
然而,当听到后半句话后,那失落的神情瞬间消散,顿时喜上眉梢。
他深知,糜貹是个极其讲信用的汉子,既然他已然这样说了,那么他来到自己的麾下就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一旁的郁保四看见花荣因为此事兴致高昂,也凑上前来,对着糜貹粗声粗气地说道:
“黑块头,等你来到哥哥麾下时,咱们可得再好好比试比试力气。”
糜貹笑嘻嘻地回应道:
“嘿,大个子,比就比,谁怕谁啊!”
说完,三人望着彼此,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预示着未来并肩作战的美好前景。
花荣又回到大厅里,耐心地等待着花胜和花利收拾好要带走的战利品,只见他们忙前忙后,已经将各类物品仔细整理妥当。
之后,花荣留下花胜带领三队人马在此驻守,看管剩余的战利品,以防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其余人等则负责押送俘虏、小心翼翼地抬上那些被山贼折磨过的汉子,带着满满的战利品,浩浩荡荡地踏上返回清风寨的路途。
一路上,花荣与糜貹并肩而行,继续交谈起来。
花荣向糜貹讲述了他在清风寨的种种经历,言辞之中流露出对百姓生活在这个乱世的深深无奈。
他说道:“如今这世道,匪患丛生,战乱频繁,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我虽在这清风寨任武知寨,也只能尽力保一方平安,却难以改变这天下大势。”
花荣的话语中饱含着对底层百姓生活不易的忧虑与感慨。
糜貹本就是贫困百姓出身,听着花荣的倾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慨,恨不能立马就到他的麾下效命,为改变这乱世局面出一份力。
他紧紧握着拳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哥哥心怀百姓,如此大义,糜貹敬佩不已。
我只盼着早日复命归来,与哥哥一同为百姓谋福祉,扫平这乱世的不公!”
花荣闻听此言,心中感动至极,连连称道:
“能得你们这些兄弟相助,我花荣何愁大事不成!”
另一边,百姓们听闻花荣剿匪成功的喜讯,纷纷奔走相告,个个欢呼雀跃。
当花荣率领队伍归来时,道路两旁挤满了人群,大家夹道欢迎,脸上重新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花荣望着百姓们那一张张充满喜悦的面庞,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与满足。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次私自出兵的行为,恐怕会给自己引来不小的麻烦。
因此,在剿匪结束之后,他便立刻手书了一封信件,派了一名忠诚可靠的士卒,快马加鞭送回清风寨,交到花勇的手中。
“二叔估计现在已经到了青州吧!”
花荣在心中暗暗想道。
果不其然,清风寨的文知寨刘高,听闻花荣私自出兵剿匪的消息,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他觉得这无疑是一个打压花荣的绝佳机会。
刘高此人,心胸狭隘,为人贪婪自私,平日里就与花荣势同水火,关系极为不和。
在各种事务上,他常常故意与花荣针锋相对,百般刁难。
刘高当即召集了自己的手下,一个个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地直奔花荣的官衙而来。
花荣远远瞧见刘高到来,心中对此已有了几分预料,但他依旧神色镇定,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