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将二人带入饭厅,也不多说什么,指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对二人说道:
“山上简陋,两位壮士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不够我再让人下去准备。”
说完就请二人坐下,他也随即就坐在一边。
二人由于在住旅店时丢了盘缠,这两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今天一天又滴水未进不说,还打了一架,早就饿得头晕眼花,双眼直冒金星。
甫一见到桌上的食物,那口中唾沫便不自觉地在牙缝里打着转。
二人也不疑有他,早就将赵老爷子所教的江湖经验抛诸脑后,一坐下便风卷残云般大快朵颐起来。
花荣见二人在桌前狼吞虎咽,心中暗自盘算:倘若二人能留下,自己麾下的实力必将更加强大,而方腊和田虎阵营则又各损失一员大将。
如此算来,自己的实力可又比这两人强出不止一星半点。
嗯,当下最要紧的事,是要好好斟酌,自己怎样才能将二人留住。
花荣在思索,其实孙安和石宝也在暗暗思忖。
别看石宝长得五大三粗,实际上他是个胆大心细之人。
只是平素和孙安待在一块儿,很多时候孙安考虑的问题以及想出的解决办法都颇为符合他的心意。
故而,他也就懒得再耗费心思去思考了。
若你只因他的外貌就小觑他的思维能力,那只能说明石宝的伪装太过厉害。
而作为对手的你,稍不注意就要吃亏。
石宝吃东西看似粗鲁,实则一直在暗自观察着花荣的一举一动。
见花荣坐下后便不再多言,他心里不禁暗自揣测:
“这位山大王究竟是谁?
在他身上丝毫不见赵爷爷平日所说那些山大王的那种草莽气息,反倒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带着这样的疑问,石宝时不时便偷偷瞟向花荣。
终于,他那异样的目光被花荣察觉到了。
花荣看向石宝,目光温和,缓声说道:
“壮士,饭菜可还可口?
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叫人端些过来?”
石宝由于自己的小心思被花荣发现,心中骤然一紧。
就在这一瞬间,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在那里,嘴里还塞着满满的食物,竟因这紧张的情绪一时没控制好吞咽,突然之间被食物给噎住了。
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两只手慌乱地在自己胸口猛捶,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眼睛瞪得滚圆,那模样真是又窘迫又滑稽。
他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花荣和孙安都吓了一大跳。
还是花荣反应迅速,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掌,重重一巴掌拍在石宝的后背上。
只听“噗嗤”一声,石宝嘴里的一块肥肉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飞了出来。
花荣这一拍,可谓是力道十足,又恰到好处,及时的帮石宝解决了被噎住的尴尬。
石宝站起身来,面带赧色,不好意思地对花荣说道:
“感谢大王出手相救,您不知道,刚刚可把我噎得难受极了,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花荣笑着说道:“壮士莫要客气,想来是我这山上厨子的做菜的手艺还符合壮士的口味。
不过壮士你也别称呼我什么大王不大王的,这可太见外了。
正式给您介绍一下,我叫花荣……”
石宝一听对方介绍自己是花荣,惊道:
“你真是花荣花将军,就是清风寨那个?”
花荣笑着说道:“难道我花荣还会有假冒的?
至于清风寨那个嘛。”
说着,花荣神色落寞地说道:“那个花荣也正是在下。”
孙安见花荣提到清风寨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伤心的往事,连忙上前岔开话说道:
“花将军,您有所不知!
这一路上,我们兄弟二人听闻您的事迹与名号,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一直遗憾不能早日与将军相识,怎料今日得以相见,却未能一眼将您认出。
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石宝也发觉花荣提到清风寨时情绪低落,于是接着孙安的话说道:
“是啊,花将军。
您不清楚,如今这江湖上,谁不知晓您义薄云天的美名?
我们哥俩此次就是听说花家有人在清风山,专程前来投的。现在更是意外遇到花将军,但愿花将军莫要嫌弃我兄弟二人粗笨。”
花荣一听二人是专程来投奔自己,心中瞬间欢喜不已,连忙说道:
“二位不辞辛劳,专程来清风山找我花荣,花荣怎会嫌弃二位好汉。
实不相瞒,花荣与二位好汉刚刚初次相见,心中其实早有留下二位在这清风山共创一番大业的想法,只是担心二位嫌弃我花荣如今如同丧家之犬,嫌弃我这清风山兵少将寡啊!”
石宝和孙安连忙异口同声,恭敬行礼道:
“花将军在上,我兄弟二人愿效犬马之劳,为将军牵马坠蹬,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花荣见二人这般言语,随即说道:
“承蒙两位好汉不嫌弃,我们今后便以兄弟相称,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石宝和孙安连忙单腿跪下说道:
“花荣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花荣赶忙将二人扶起,说道:
“好兄弟,切莫如此。”
说完后拉着二人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
青州城的一处深宅大院里,宅子的主人秦明正一脸忧愁地喝着闷酒。
桌上已然摆放着好几个喝空了的酒壶,秦明再次一仰脖子,一盅酒很快便被饮尽,放下酒盅后,他又随手拿起旁边的酒壶,往自己的酒盅里倒酒,可倒了半天,愣是一滴酒水也没倒出来。
他仍不死心,使劲地摇了摇酒壶,里面依旧空空荡荡。
随即,他朝着门外大声喊道:“快给我拿酒来!”
他的妻子刘氏,满眼心疼地走进来,看着已经喝得半醉的相公,轻声说道:
“相公,你就别这般折磨自己了,可好!妾身瞧着你这样,心里真的好难受。”
秦明望着自己的结发妻子,那原本暴躁的脾气被他竭尽全力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自从清风寨一战归来,慕容彦达本欲处置秦明,幸得众将竭力劝阻方才罢休。
想他秦明,为朝廷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可如今,却被那慕容彦达派人瓜分了兵权,而分他兵权之人竟然还是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徒弟,这怎能不让他悲愤交加、心如刀绞?
再者,黄信自从清风寨回来以后,便紧紧地抱住了慕容彦达的大腿,对秦明再无往日情谊,甚至再也未曾登过他的家门。
昔日的亲信如今形同陌路,秦明只觉满心凄凉,往昔的豪情壮志也在这一系列的打击下渐渐消散,只剩满心的愁苦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