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完全是哄小孩的口吻对他展笑道。
知道这事吴氏并未放心上,他也不在乎,心里盘算着,明天干脆把山上发现的那些山葡萄全都摘回来。
估计一百斤应该是有的。
两母子刚关上柴门,忽地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还未走出去莫小天就听到莫小花哭喊的声音,从木制的窗户隔空望去,就见几个人推着个板车,板车上正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
吴氏见状脸色大变,连忙冲了出去。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吴氏的喊叫声有些慌张凄然。
仿佛天快塌了般。
莫小天恍然醒悟,躺车板上那生死不明的大汉居然是莫小天的亲爹!
这什么情况,怎么看起来不太妙?
不会真要死了吧?
他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兄弟媳妇,今天我们追赶山鹿时,家成兄弟被那野鹿后蹄子蹬了一脚,往回的时候赶走得慢,这两天山里夜里下了雨土松,正赶上滚石砸下来,家成兄弟来不及逃走,所以....”
“怎么会这样?”吴氏身形一晃,突如其来的噩耗如一道晴天霹雳,若非莫老大与莫老四媳妇在,便要直接摔倒在地。
“婶子别慌,我们将家成叔抬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让人找郎中了!”说话的是隔壁村一个之前一起上山捕猎的年轻小伙,山上野兽凶残,也不好捉,同村或者邻近村子关系不错的猎户时常会相遇一起进山。
看几人一身泥泞风尘,身上还挂着捕猎工具,便知是同行人将人送回的。
大家都知道莫家成这次可能凶多吉少,但是还是出言劝慰,等大夫来看看。
“天杀的!”
“你们故意害死我的三儿啊!你们的赔命!我的儿啊。”人还没走近,老远就听到老婆子陶淘大嚎。
几个大汉顿时面色难看。
一行中一个岁数稍小的男人辩驳道:“莫家奶奶,这件事是天灾,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当时为了躲山石大家也是受了伤的!”
这些个人个个灰头土脸倒不像在说谎,而且人家至少目前把一个还能喘气的人还搬抬回来了。
“那怎么躺在这板上的不是你们!我可怜的三儿啊,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这帮人给害了!”
老婆子猛力的拍打着车板,双脚在地上直跳哭着叫着。
这人也气急败坏又有些无措,似乎没想到她这么不讲理:“你这老人家怎么能胡说呢!你家老三还是我们从大石头下面抬出来的呢!”
“就是你们害死我儿子的!我不管,你们要是不好好给的交代,我每天早上去你们家门口泼大粪!让你们这些歹毒的凶手不得安宁。”
如此胡搅蛮缠,众人皆是面色铁青。
这将人救回来还有错了?
莫老三躺在木板上面无血色,左腿已是血肉模糊,闭着的双眼呼吸微弱,不知生死。
而老婆子这样子大家看得明白是不会善了的。
一个刚毅沉重的身影走了出来,这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面色沉冷,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还带着些未干的血迹,破洞的衣物间依稀看着看到身上暴露出来古铜色腱子肉。
声音低沉沙哑:
“莫家婶子,家成这次真是意外,他伤这么重我们大家也不想看到,你看这样,这次上山的猎物分你们三成吧,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5、6个人上山,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况且属于天灾,大家都知道这山中多险,只要进了山,猎户就等于将命系在裤腰带上,命硬的人才有口饭吃。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猎户命送深山,捕猎反被猎物杀掉或吃掉的屡见不鲜,天灾人祸怨不得谁。
既然选择要赌命,那就的愿赌服输。
显然,老婆子是输不起的,但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外人是不知晓的。
“娘,这几只狐狸挺肥的!”
只见老二莫家贵蹲在院边的板车旁,对着笼子里的野狐狸爱不释手的逗弄。
莫小天瞧着那笼子里的猎物,毫发无伤,只只鲜活,活的才有价值,这狐狸皮毛看着滑亮,毛色也极品,一瞧就是贵货。
这狐狸怕不只是肥那么简单。
他外行人都看着不一般,这常年与山野打交道的农户岂能看不出?
老婆子闻声瞧去,立马扬眉:“我儿拿命换的东西你们黑心肝的,居然才分那么点!五成,少半成,我就去镇上府衙告你们,让你们吃牢饭!告你们分财不均,故意迫害我儿!”
每年丰收季节或者大节庆,村里或族里会请一些走村唱戏的,老婆子戏听的多了,就长了见识,也知道什么恐吓人最有效果。
所谓民不与官斗,这些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仅听到官这个字,就纷纷吓得不轻。
对于官字,他们有种莫名的恐惧。
莫家这个老人若是真闹到府衙,不管对与错,先打几十大板,就最后算判下来是冤的,那也是要去掉半条命的。
他们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这家里顶梁半条命都没了,不就是等于快家破人亡?
那壮汉应该在几名猎户中很有威信,黑沉着脸,应下老婆子的狮子大开口:“五成就五成!”
老二听罢,连忙将整个笼子都提走。
年轻小猎人急道:“那可是我们这次最好的货,你都拿走了我们其他猎物还怎么卖啊?等我们全都换了钱,分你五成不好?”
莫老二哼哼笑起,将笼子紧收身侧:
“嘿嘿,这是你们欠我家老三的,你们该的!和你们那些次货混着卖,那不等于把我们的东西贱卖了吗?这种蠢事,我们可不干!”
说着还顺带拿走两只山鸡。
从未见过如此厚脸无耻之人!
“你们这家人怎么这般蛮横!”那年轻小猎人妄图继续理论。
他气血方刚,看起来气势汹汹,更像是想打人!
壮汉伸出强劲有力的臂膀拦着他,黝黑的眼眸带着深沉的压迫感,对着老婆子两母子道:
“此事今日我们就断了,他日再有何事,若婶子旧事再重提,也请三思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