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知府莫名其妙突然提起徐良,洛龙没来由地突然一阵心虚。
“徐良,一个衙差。”
他神色坦然,语气似不经意般说道。
“你怎么知道?”
知府突然转过头: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他见面了?”
洛龙心里咯噔一声,额头开始微微冒汗:
“没有,听别人说的。”
“别人说的?”
知府一双丹凤眼眯了起来,露出些微冷光:
“真的没抢?我警告你,既然他是衙差,那就是我的人。”
“我真没抢!”
洛龙转头将目光望向知府,目光满是坦然、真诚和无辜:
“你信我,我几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知府眯着眼睛打量洛龙许久,没看出什么破绽,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我打算将对侯家动手这件事交给他。”
“可他不是奇人啊!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能斩三妖,足以证明他有对侯家动手的能力——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紧张?”
“没有,错觉。”
洛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只是感觉有些热。”
“热?”
知府疑惑地望了望天空:
“可是现在是阴天。”
“闷热。”
“……真没抢?”
“我都说了没有!你这人,怎么对我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洛龙恼羞成怒,涨红了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多说无益,没想到在你眼中,我却是这样的人!这大热的天气,简直令我心寒!”
洛龙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知府望着洛龙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没来由地一阵愧疚。
洛龙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从斩妖司底层一步一步升至教头,不论是同僚亦或者竞争对手,对洛龙褒扬多过贬低。
可见洛龙人品。
是我错怪了他,或许,我该对同僚多一些信任……
知府幽幽一叹,本打算找徐良问询的打算也就此打消。
徐良斩妖受伤不轻,此时不宜打扰,还是等徐良伤好之后,再去慰问吧。
——————
时间悄悄流转。
入夜,徐良屋宅。
徐良是被饿醒的。
之前赵牛端来的那碗粥,终究还是让徐良吃上了,晚上又委托赵牛多给他打了几碗粥,但都没过半夜,徐良又饿了。
除了身体亏空之外,徐良感觉饿得快的原因,也有那个壮汉留下的那枚丹药的原因在里面。
那枚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吞下肚子,就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几碗粥根本顶不住饿。
好在或许是因为丹药的原因,脖子上的伤也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但大半夜的,赵牛也不在,徐良也只能强忍脖子上的不适,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厨房。
月色如银光乍泄,徐良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拖得很长。
走到厨房,目光不经意扫过窗户,徐良不由得愣了一下。
透过窗户,只见厨房的米缸上一道黑影被月光映照出来,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不断左右摇晃着。
这黑影……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徐良定睛一看,正看到那个在撅着屁股偷吃大米的黑影,竟是一只瘦小的仓鼠。
这不是鼠鼠吗?
说起来上次斩了那猪妖后,自己就晕过去了,再之后就被顾清救了回来,脖子上又带着伤,一直没机会去把鼠鼠接回来。
本想着等伤好一些了就去找鼠鼠,没想到却被鼠鼠追到这儿来了。
徐良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些促狭地一笑。
他踮手踮脚地走到米缸旁边,趁着鼠鼠将注意力全放在大米上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鼠鼠的尾巴,将鼠鼠提了起来。
“好哇,偷大米的贼!”
“吱吱吱吱吱吱~”
鼠鼠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会被当场抓包,当即急得吱吱乱叫。
徐良心中好笑,鼠鼠也不傻,虽然被抓了,却没暴露会说话,显然也知道如果被人当成普通的仓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被人当成会说话的精怪,恐怕生存机会渺茫了。
于是徐良刻意压沉了声音:
“别装了,我知道你会说话!”
鼠鼠身子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随后:
“吱吱吱吱?”
“看来你真不会说话啊,算了,那你没什么用了,我看看仓鼠是红烧呢,还是清蒸好吃?”
“吱……”
鼠鼠吓得出口的“吱吱”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随后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鼠鼠口中响起:
“别吃我别吃我!为什么你们都要吃我啊!我,我会后空翻,我可以给你表演后空翻,你饶我一命别吃我好不好?”
“好好好,我就乐意看后空翻,来,翻几个我看看,翻得好重重有赏!”
徐良强忍着笑将鼠鼠丢在米缸盖子上。
鼠鼠一点儿也不含糊,当即在米缸上翻起跟斗来。
一个、两个、三个……
月光下,一只仓鼠在米缸上灵活地翻着跟斗,一旁的徐良一边看一边点头:
“好!这个跟斗不错,但落地时不够完美……好,这个跟斗有进步……”
在徐良一声声赞扬声中,鼠鼠逐渐迷失了自我。
它感觉,它似乎遇到了知音。
一个真正懂得欣赏它后空翻的人。
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人还能推陈出新,不断地给它的后空翻提供中肯建议。
鼠鼠感动了,都说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鼠鼠以前不懂,但现在开始逐渐体悟到这句话的真谛。
于是,怀着感激和好奇的心,鼠鼠卖力地翻着跟斗的同时,借着狡黠的月光,目光朝徐良的方向瞥了一眼。
噗通!
然后鼠鼠没站稳,摔到了米缸盖子上。
月光下,徐良环抱双臂望着它一脸坏笑。
鼠鼠从米缸盖子上爬了起来,在米缸盖子上一蹲,晃了晃发晕的脑袋,随后睁着带着些迷茫的眼睛望着徐良。
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月光下,一人一鼠沉默对望。
半晌,徐良有些犹豫地开口:
“嗯……你不继续翻了?”
鼠鼠一下就恼了。
它借着米缸的高度,怒气冲冲地跳了起来,一脚踹到了徐良的膝盖上:
“骗子!说好了养我,说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说好了想睡多软的床就睡多软的床!你赖债!!!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