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朱文正一刻都不愿多等,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返回应天后,朱文正便随四叔召到王府奏对,两天了还未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
一路之上,街边熟悉的铺子、院落飞速后退,可他满心满眼只有家中等候的谢君瑶。马蹄声声,敲打着石板路,也敲打着他那颗归心似箭的心。
终于,熟悉的家门出现在眼前。朱文正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跨进院子。
屋内,谢君瑶正坐在窗边,借着夕阳的余晖专心刺绣。突然,一阵熟悉到骨子里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她手中的针线瞬间一滞,缓缓抬起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紧接着被惊喜与难以置信填满。
“官人!”谢君瑶轻呼出声,声音微微发颤,手中绣品“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却浑然不觉,站起身来,目光牢牢锁住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
朱文正几步跨进屋内,看着朝思暮想的妻子,积攒了数月的思念、疲惫与眷恋,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一个用力到近乎窒息的拥抱。
他双臂紧紧箍住谢君瑶,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真切感受到这份失而复得的珍贵,确定眼前一切不是虚幻的梦境。
“娘子,我回来了……”朱文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思念至深的哽咽。
谢君瑶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很快就浸湿了朱文正的衣衫。
她抬起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朱文正的后背,像是要把他的轮廓刻进掌心,良久才抽抽搭搭地说:“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我每日每夜都在为你提心吊胆……”
朱文正慢慢松开怀抱,双手轻轻捧起谢君瑶的脸,目光一寸一寸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
不过短短数月未见,妻子竟瘦了这么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清瘦,眼眶下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
他满心都是疼惜,喃喃道:“苦了你了,瑶儿。让你担惊受怕,是我不好。”
“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回来,什么都值了。”谢君瑶破涕为笑,眼中爱意盈盈,“快坐下歇歇,我去给你烧些热水,好好洗个澡,让厨房做些饭菜。”
谢君瑶还未转身,却被朱文正一把拉住。他稍一用力,将谢君瑶拉回怀中,紧接着,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裹挟着久别重逢的炽热思念,浓烈又深情。谢君瑶先是一怔,随即缓缓闭上双眼,满心欢喜地回应着丈夫,双手也轻轻环上了朱文正的脖颈。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筋疲力尽的分开。朱文正额头抵着谢君瑶的额头,喘息还未平息,低声道:“娘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想得快发疯了。”谢君瑶脸颊潮红,轻轻呢喃。
厢房里,婢女小环睡的呼呼的,这一晚发生了什么她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家大娘子第二天没有出门,大都督扶着墙出来的。
日头初升,金色的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朱文正府邸的会客厅里洒下一片片光影。
朱文正身着常服,刚用完早膳,正端着茶盏,思索着近日公务。
这时,管家匆匆进来,恭敬地拱手说:“将军,门外有两位自称沈茂、沈旺的公子求见,说有都城营建之事相商。”
朱文正放下茶盏,剑眉轻皱,心中疑惑,不过还是沉稳说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沈茂在前,沈旺在后步入客厅。
沈茂身形修长,一袭藏青色长袍,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腰束同色丝绦,上面挂着一块温润玉佩,显得沉稳内敛。
他神色坦然,不卑不亢,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大都督,冒昧来访,还望勿怪。”
沈旺稍矮一些,身着月白色长袍,面容带着些旅途的疲惫,眼神却透着热忱。他站在沈茂身侧,微微低头,行礼时动作稍显急切 :“久仰大都督威名。”
朱文正起身回礼,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客气问道:“二位不必多礼,不知所来何事?”
沈茂上前一步,双手交叠身前,神色专注诚恳:“大都督,听闻朝廷要在长安营建都城,我兄弟二人代表周庄沈家,愿全力资助大都督。”
朱文正挑了挑眉,眼中闪过好奇,问道:“修筑城墙耗费巨大,你们沈家为何愿出资相助?”
沈旺一听,急切说道:“大都督,我沈家世代从商,朝廷新立,百废待兴,我等商贾也愿为朝廷尽绵薄之力!”
沈茂轻轻咳嗽一声,沈旺立刻闭上嘴,往后退了半步。沈茂接着说:“将军,家父在世时便教导我们,财富取之于民,应用之于民。城墙关系长安安危,我们希望能为大都督做些实事。”
朱文正微微点头,笑道问:“令尊倒是深明大义,不知怎么称呼?”
沈茂道:“先考讳贵,因家中颇有资财,万户之中三秀,故有别名沈万三。”
“吴兴巨富沈万三?他已经过世了?”
沈茂道:“大都督也听过先考名号,可惜他十二年前便已仙去。”
朱文正万万想不到,沈万三早已过世,据《明史》记载,沈万三曾出资修筑南京城墙的三分之一(聚宝门至水西门段),工程坚固精美,甚至超越官方修筑的部分。
可据《吴江县志》及其子墓志铭,沈万三在元末就已去世,不可能修筑明朝的城墙。
所以有学者认为,修城者实为沈万三的儿子,事迹被附会至其本人,没想到今天就得到验证了 。
朱文正道:“兹事体大,我不能立即答复你,还需慎重考虑。不过你们的诚意我已看到。”
沈茂和沈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欣喜。沈茂拱手道:“多谢大都督,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感激您的重视。”
“沈先生!”,二人正欲离开,朱文正突然问了一句:“听说你父亲有个聚宝盆,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