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震怒,目光凝视着夏口方向,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但底下的文武众将,却一个个三缄其口,不敢作声。
当下的形势严峻,稍有不慎,赤壁的四十万大军,就会惨败而回。
甚至全军覆没!
将不敢乱请战,谋士不敢乱献策!
“父亲!”
“孩儿愿提一支兵马,前往讨伐周不疑,把张辽那厮抓回来!”
但此时此刻,重获新生的夏侯懋,却意气风发起来!
曹操横眉看了夏侯懋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他的内心里,恨不得把周不疑碎尸万段。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现在赤壁粮草短缺,而指望东线合肥突袭柴桑打开江东缺口显然已成画饼。
四十万兵马兵马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里。
“周不疑不过是一介书生,在许都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见过他!”
夏侯懋见曹操并不言语,越发的狂傲了起来!
“当年在许都,父亲看重他才华,让他陪伴冲弟,他却借机行魇镇之术害死了冲弟!”
“宛城一战,他火烧十万曹军,还剜走了我爹爹的一只眼!”
“那可是我爹爹仅剩的一只眼啊!”
夏侯懋忽然跪在阶下,情绪高昂的说道:
“请父亲给我一支兵马,直袭夏口,为我冲弟报仇,为我父亲报仇!”
贾诩的眉头忽然锁起,稍显驼背的身躯,微微的一震!
紧靠着他的荀攸,也不禁面色一变,心中暗暗叫苦。
“周不疑!!!”
曹操咬着牙,手里狠狠抓住那封许都曹丕发来的折报,已经攥成了一个纸团。
“冲儿之死!”
“十万英魂灰飞烟灭……”
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臣虽不才,愿以本部兵马,随侄儿共同前往夏口!”
“一定把张辽捉拿回来,明正典刑!”
“更为我哥哥和冲公子报仇雪恨!”
武将之中,忽然有一独眼将军涕泪横流的叩拜在地,俯首请命!
正是在长坂坡上被曹仁冷箭误伤,导致瞎了一只眼的夏侯渊!
“妙才……”
曹操看到夏侯渊,忽然想起那个躺在许都,双目失明的夏侯惇。
又想起天资聪颖,却因周不疑而英年早逝的幼子曹冲!
天降烈火于襄阳,烧的三军乱窜,堂堂大汉丞相,钻在桌底避火……
十万军马与周瑜血战长沙,却被周不疑趁火打劫,据长沙而有之!
派使者前往柴桑说服孙权来降,却被周不疑遣蒋干堂斩!
蒋干还是我的旧部!
再加上这次烧我粮草,戏弄我二十万大军!
折辱!!
无数次的折辱!
隐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操勃然变色!
“嘭!”
一记重拳,把帅案砸的裂为两段!
群臣震撼,尽皆惊骇!
站在曹操身后护卫的许褚,还头一次见曹操如此发怒。
更是头一次见曹丞相展现出如此的武力!
“孤经略中原,屠灭四方!”
“岂能让区区一个周不疑,处处掣肘,反复折辱?”
曹操背着手,面色铁青,站在帅案前的台阶上,凝视着堂下:
“孤纵不渡江,亦要先灭周不疑,一雪前耻!”
曹操大袖一拂,怒声道:
“夏侯妙才何在!”
夏侯渊精神振奋,再次拜倒在阶下:
“臣在!”
夏侯懋也跟着夏侯渊,一齐拜倒。
“孤就命你叔侄二人立刻起兵十万,攻打周不疑!”
“立刻起兵!”
“孤要杀他个出其不意!”
夏侯渊大喜,躬身领命,唯恐曹操再犹疑,收回军令。
所以使了个眼色,当即和夏侯懋退出军帐,整顿兵马向夏口出发。
“主公,不可啊!”
看到曹操暴怒兴师,荀攸的心凉了大半截。
“我们所以对周不疑百般隐忍,就是为了能先稳住他!”
“只要灭了江东,周不疑便是瓮中之鳖,江夏弹丸之地,陷入我们四面包围之中!”
“若主公此时兴师,岂非江东未平,而树敌周不疑?”
“前功尽弃矣!”
锵!!
曹操忽然拔出了腰间的倚天剑。
宝剑出鞘,寒光森然,杀意弥漫!
“孤意已决,再勿多言!”
“难道你们也欲效法张辽,弃孤而投奔周不疑么??”
咄!
曹操怒气未消,用力一掷!
倚天剑划出一道寒光,从众臣身边穿过,钉在了大帐中间的庭柱上!
三尺剑锋,尽入木中!
剑身震颤,久久不绝!
群臣尽皆骇然,没想到这次曹丞相怒气之盛,以至于斯!
“我们的命,也是五谷杂粮长成,又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
“犯言直谏,顶风而上,博取那铮臣的虚名?”
“丞相盛怒之下,真的堂斩了我们,日后控制史官,未必能留下美名……”
“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堂下这些谋臣名将,见曹操正在气头上,也就只能沉默不语了。
“驾!”
“驾驾!”
大帐外,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
“兵马已经启程!”
“一切大局已定了……”
众谋士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
“主公,蒋干幸不辱命,文远的家眷,尽皆运到军营,安然无恙!”
夏口军营之中,蒋干满面春风,洋洋得意的来到中军大帐,向周不疑交令。
“嗯,不错!”
周不疑含笑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辽:
“文远,如何?”
张辽感激万分,躬身拜倒在阶下:
“主公思虑周全,处处替张辽着想!”
“从此之后,张辽甘愿为主公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又起身向蒋干行礼道谢:
“子翼兄,保全家小之恩,恩深如海!”
“张辽初投主公,无以为报,容以后徐徐报之!”
蒋干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反而开启了道德高尚的模式:
“同为主公效力,何谈报效深恩?”
“你我同帐为臣,就是兄弟,文远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再说这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许都虽然戒备森严,但在我蒋干的眼里,来去自由,如同出恭!”
在场文武众将,见蒋干竟然如此诙谐幽默,举重若轻,不禁哈哈大笑。
但也暗自佩服蒋干的油滑和胆略。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
“没想到蒋干投靠我主之后,短短一个多月,竟然变化这么大!”
法正大笑道:
“主公,何不整备酒席,大宴一场?”
“文远到来,主公又添一臂,将来征战天下,可就更加的容易了!”
众将心情愉悦,纷纷表示赞同。
“酒宴是要开的!”
周不疑等众人说完之后,淡淡一笑道:
“但却是庆功宴!”
庆功宴?
众将彼此对视着,不知道周不疑口中“庆功宴”,“功”从何来!
赵云心思敏捷,眼中放光:
“先生!”
“莫非又要有战事了么?”
众将听到要大战,尽皆振奋精神,看向周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