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村宽阔的麦场上,人头攒动,场边粗壮的老树下,成群的男人们,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抽着土烟,讨论着生活的琐事和明年的期许。
靠近东边粮库的空地上,支起的三口大锅烧的正旺,围着围裙、包着各色头巾的妇人们正麻利的忙碌着?
一只狍子其实也就六七十斤,郝仁打得这只稍微肥一点,也就刚刚八十斤余点。
去掉皮毛和不能吃的部位,还有郝仁留下的一条腿,最后也就能出个四五十斤。
秦家村那么几百号人,自然不能仅靠这一只狍子,之前风干腊上的野鸡野兔之类的,也都派上了用场。
壮实的大婶儿,拿着斧头,手起刀落,整只身躯就被砍成了均匀的小块儿,混合着其它种类的肉,搭配着土豆萝卜,熬煮了整整两大锅。
下入大锅中,放上点烧刀子,撒上成兜子的煮肉大料,简单的调料一放,就这样大火熬煮了起来。
放出来的血自然也不能浪费,静止凝结之后,直接混合上调料以后灌进洗干净了的肠子里,用绳子扎好,一股脑的都丢进大锅里煮起来。
几张方桌拼凑在一起的长桌边,十几名小媳妇正说笑着,把一个又一个面团揉成窝头的形状。
因为分了田的缘故,今年村民们都还算盈余,窝头都比往日白了许多。
等郝仁跟着秦淮茹一家人来到卖场上的时候,锅盖上浓浓的烟气儿依然袅袅升起,飘散在风里。
“开锅喽!”
随着一名大婶儿一把掀开巨大的锅盖,醇厚浓郁的肉香霎那间就覆盖着了整片麦场。
小孩子们早已急不可耐,各自捧着小破碗,吸溜着鼻涕,眼巴巴的看着大锅。
大人们闻着肉味,虽然还算镇定,可上下耸动的喉结,还是暴露了被勾引的口齿生津的馋虫。
一人一碗炖肉,菜汤随便加,窝头完全放开吃管够!
随着排成几列的队伍缓缓移动,将近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麦场上,或蹲或站的满是端着碗埋头狼吞虎咽的村民。
郝仁接过秦淮茹端过来的一碗肉菜,似乎被特意照顾了,满满当当的一碗,看不到几点绿色。
每个人都有,郝仁也没有再想着谦让,入乡随俗的原地一蹲,一口窝头一口肉的吃了起来。
香~嫩~回味绵长……
这是,郝仁第一次吃狍子的肉,有点像猪肉和羊肉的结合体,大锅旺火给肉质煮的非常烂乎。
郝仁就这一碗菜,一口气消灭了四个窝窝头,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在农村人眼里,男人越能吃就代表着越能干。
郝仁的饭量和质朴的表现都被秦家人看在眼里,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认可。
这个城里人,还真不一样,不生分不傲气,能是自己人!
秦淮茹看着郝仁吃完,下意识的掏出手绢小心的给郝仁擦了擦嘴巴。
这一幕,顿时引起了大姑娘小媳妇的一阵起哄嬉闹。
场上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调侃郝仁和秦淮茹的机会,尤其是那些三四十岁的大婶儿,更是各种虎狼之词脸不红的往外冒。
要不是郝仁接受过后世各种学习资料的熏陶,还真顶不住这根本没法放出来的敏感语句。
像什么时间呀、中不中呀、样式大小呀……
差点都没顶得住~
郝仁也没有客气,拿着后世信息大爆炸的颜色段子,给众人们也都说的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后,轰然的大笑声,惊的麻雀四散而逃。
等郝仁和秦淮茹准备告辞回城里,吉普车出村子的一条路,后面跟满了人。
直到约定好过年还会回来,乡亲们才依依不舍的和郝仁挥手告别。
轧钢厂里的小动静大动作不断,自己王叔和孙叔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些事情,总归要出面的。
郝仁带着秦淮茹回到了小院,让秦淮茹自己收拾整理着秦家人塞过来的山货之类的东西,自己去厕所恢复了原状。
早上的时候已经在24小时时间限制下恢复过一次了,所以也没什么影响,等再出门,就还是那个翩翩贵公子。
晚上两人也都没什么吃饭的兴致,郝仁从空间里找了两包某数字的螺蛳粉煮上,又配上了点卤鸭货。
原本还以为土生土长的四九城小妞会吃不习惯,没想到秦淮茹刚开始还捏着鼻子,直到被郝仁哄骗着尝了一口后,一发不可收拾。
嘴巴都被辣红了,硬是干掉了满满一大碗螺狮粉。
战斗力让郝仁都有些目瞪口呆。
果然,就算是这个年代的人,也都躲不开真香定律。
又是一夜不安生……
次日清晨,年前的最后一个休息天过去,郝仁元气满满的穿上自己的军装,有型的将校大衣一披,脚蹬黑色高帮牛皮鞋,开着崭新的军车去上班了。
刚上任的张虎早早就等在了厂门口,看到自家老大的车来了,原本老实憨厚的面孔陡然翻面,嬉笑着咧着大牙就迎过去,指挥着门边执勤的队员赶紧抬起门杠。
回到办公室,两三天没在,依然还是光洁如新。
郝仁脱下大衣,接过张虎泡好的茶,坐在椅子上听起了张虎关于轧钢厂最近大大小小各种事情的汇报。
听到张虎说,李怀德在这两三天时间里,大杀四方,不仅在昨天突然搞掉了原本的副厂长,更是连带着下了两个车间主任的职。
“你说李副厂长带人把王副厂长给抓起来了?还搞了场批斗大会?”
郝仁没想到,自己就跑去乡下躲了两天清闲,李怀德就搞出了那么大动静。
“是的,仁哥。李副厂长接到了群众举报,联合咱们辖区的公安同志和一大队队长,直接查抄了王副厂长的家!”
“我当时没有在场,听一队长说,光是钱和金鱼儿都有两箱子,要不是去的人多,王副厂长估计都被老百姓打死了……”
郝仁听完有些想笑,这个王副厂长还真是敢呀!
钱财居然都放在家里,还真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呀!
对于王副厂长差点被打死这件事儿,郝仁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这个时代的人们,心中的信仰和信念都是很坚定的。
对于这种高级干部,收了如此之多的贿赂,自然会让刚过上好生活的百姓们,想到之前的某些压榨人群。
别说差点打死,就算真的打死了,那也不会被追究责任。
比较大条的事情就这一点,其余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鸡毛蒜皮琐事,郝仁也就没有在意。
关心的询问了一下保卫处的执勤、训练等近况,以及关于队员们在越来越冷的寒夜里执勤巡逻,有关的后勤保障工作。
等在张虎这里了解了个差不多的郝仁,喝完手里的茶,就披上大衣去找李怀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