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就到除夕了,为了帮冯哲思搬家,明府用了几辆马车,连人带货给挪了过来。应冯姑娘要求,需要安静点的小院落,东边安家那边十分吵闹,只能把人安置在了林仲宽的西侧院旁边,这边是整个明府最为安静的地方。
四公主:“冯姑娘,在这座矮墙对面,住着一位隐世书生,他惊才决绝,优雅有风度,可就是性子有点固执古板,你若有不懂的可以到邻居家请教,有急事也可以去找他帮忙!”
冯哲思并没有为意,自己一身怀六甲之人,如何方便去找一位男公子帮忙。
一阵忙碌倒腾后,四公主笑嘻嘻地跑过来林仲宽院里来串门。
“宽叔,实在是抱歉,打扰您清静了。”她不好意思开口道,“有位不可多得的……额……姑娘,我好不容易才挖过来的,她也喜欢清静点的住处,可你也知道,东边那群孩子闹腾得很,只能把她安置在这边了。”
“无妨!”林仲宽倒是不介意,隔壁住一个人,能吵到哪里去,他还不知道旁边那位即将临盆。
“小葱,给四公主倒杯茶。”
“哦!”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瘦弱小童,麻麻利利的就给两位倒好了清茶,又迅速地跑去院子里扫地去了。
“咦?你这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洒扫小童!”
见四公主问起,林仲宽边喝了口茶边解释。
前段日子林仲宽风寒好了,独自闲坐在庭院内看着自己种的小菜出神,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孩子打闹嬉戏声,还有小石头嘣嘣地砸门的声音。这小院临近马路,估计是附近的孩童跑到这边来打闹玩耍,他没在意。
一阵吵闹过后,就听到门外有孩子压抑的哭声,本以为孩子打架输了哭泣,待会走了就算了。可没承想这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一阵阵的,就是不见停。
守在里面的门卫怕吵到林先生,忍不住想要开门出去把人赶走,可林仲宽摆手制止,“由他哭吧,哭累了他自己跑了便是。”
当天夜里,小童还缩在门边,一直没走,眼看入夜寒气越来越重,估计他继续在那蹲着很快就会被冻死。
守卫们惊讶地看着林仲宽踱步到了门口,居然伸手去开门,他们守在这里近十年了,都没看到过他走近门口半步。
一个干瘦的小童掉落进来,没想到这静悄悄黑漆漆的院落里竟然有人,他眯着被石头砸肿了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个手脚都戴着铁链的灰袍书生,不知所措。
“你会打扫院子吗?会的话明天清晨帮忙打扫院落,作为报酬你可以留在柴房里过夜。”
平常院子都是林仲宽自己扫的,这天清晨天没亮,小葱就爬起来把院子里的落叶扫了个干净。
“你会劈柴吗?会的话把这里的木头劈了,作为报酬这个馒头你可以吃了。”
小葱看着瘦小,干活却十分麻利,不一会就劈了一捆柴,可是由于太饿,他慢慢地力不从心。
“吃过后再劈吧!”
小葱夺过馒头就往嘴里塞,虽然这人称这是馒头,可里面是有肉馅的,孩子吃着吃着就泪流满面。
就这样,也许是林仲宽太过孤独,他没有赶小葱走,小葱也总是帮着干这干那,以换取食物,一大一小就这样心照不宣地保持现在的关系。
“原来如此!”四公主心想,之前安排给他的仆从都被他拒了,孩童天真烂漫,正好给宽叔解闷。
“哈哈,我早该派个小书童给您的,现在你自己找着了,我也放心了。”
“公主不用费心给我安排,我是个罪人,清苦日子是我该受着的。”
“额,那个,宽叔,隔壁那位独自住在院里,日后还请宽叔时常照拂一二!”
林仲宽应下了,自己十几年都没有出过院门,照拂说不上,可至少不会有邻里纠纷。
四公主安置好冯哲思,也要忙别的去了。
林仲宽站在台阶上看着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禁感慨,孩子长大了,来看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抬头看向隔壁的矮墙,也不知隔壁搬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
小年夜这天,为了迎接新年,南鲲王宫早已张灯结彩,到处都布置得喜气洋洋。今天贵妃娘娘在梅园别院邀请了众多世家家眷参加赏梅大会,很多贵女们正梳妆打扮着,准备盛装出席。
阿玖一如既往、一丝不苟地给主子梳着秀发。四公主今天穿了一件雪花白色裙褥,为显喜庆,又显尊贵,四公主特意让阿玖在腰身和裙摆上绣了几朵淡淡红色的、铜钱形状的梅花。
看着状似打翻在地的小钱罐,又像轻盈飘落在白雪上的落梅一样,这回不仅四公主点头,连一向挑剔的阿玖也十分满意。穿戴整齐,主仆二人先去给国后娘娘请过安,随后就前往梅园。
梅园别院门口,张灵喊停了马车,靠在边上耐心地等待着好友。这回张侍郎怕张灵一个人孤单,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位随行老妈子。
“姑娘你进去后,遇到合眼缘的给我知会一声,老婆子我好给你打听打听对方底细。”
“罗妈你可别,搞得好像我嫁不出去,上赶子找夫婿一样,羞死人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抓紧点才好,可不兴磨磨蹭蹭的,好的都被人给选走喽。”
张灵脸皮薄,经不住罗妈如此直白的劝告,虽然她懂这个道理,可心里总祈盼着能和心仪之人惺惺相惜,恩爱到老,而不是挑萝卜一样随便捡一个。
“这位妈妈说得不错,确实不必害羞,不过阿灵姑娘要是看上哪家公子了,我给她做媒撮合,就不劳妈妈您了。”
四公主及时赶到,掀开车帘子,把张灵给拉了出来,“走,赏梅去!”
梅园别院虽说是别院,可比王宫的花园还要大,里面可是围了好几座山丘,梅树夹杂在山峦上层层叠叠,梅枝婀娜多姿依山傍水,绯红色的梅花艳丽而不妖、玲珑脱俗。
两人在旁人的注目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