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队伍入城后的第二天,是个好日子,刘国后亲自选定的吉日,她一早用过早膳后就坐在了礼佛堂内,等待着那位让她牵挂的孩子。
“阿玖姐姐,不用粉挡一下吗?”董玉趴在桌上看着阿玖给安姐姐整理妆容,她今天也被叫进了宫,从今天开始,她就要跟着阿玖学宫规,留在安居殿伺候了。
“用粉挡着对伤口不利!再说国后娘娘早知道公主被打了,没必要遮遮掩掩!”
“哦!”小董玉对着四公主吐吐舌头,“阿玖姐姐今天不高兴!”
阿玖当然不高兴,原本隆重的及笄之礼,因国主还在气头上,直接被内务司告知一切从简,典礼都取消了。
“时辰要到了!”钱公公进来提醒道。
既然从简,四公主也没有做过多的准备,只是沐浴后,穿了件红色襦裙,梳了个小高发髻,就坐上四人辇往礼佛堂而去。
来到礼佛堂,没有礼乐,没有设宴,四公主徐徐而入,却看到莫青,张灵,周一,宁昔,上官淼几位朋友站在一旁观礼,她心里莫名一阵感动。
当人跪坐在底下后,刘嬷嬷打开礼柬,诵读赞词,“今日,有女赵氏子还……”
刚读完,刘国后招招手,示意四公主来到跟前,慈爱地摸摸她近几个月养胖了一点的小脸。
“你师父早早就给你取好字了,寿安,取长寿安康之意!今日戴簪笄礼后,你就是大姑娘了,母后只盼你永世无忧,喜乐平安!”
说完她让人安排盥洗后,接过刘嬷嬷递过来的白玉簪子,缓缓插在了四公主的发髻上。一切做完,刘国后捧起少女带簪后的小脸,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看不腻,渐渐地双眼微红。
四公主感受到刘国后波动的心绪,她温软的小手附在了刘国后略微干燥的手上,侧着脸蹭了蹭她的掌心。
片刻后,刘国后收敛心神不再悲恸,她拨开这丫头胎发挡住了的伤口,没有破皮,也没有再肿起来,只是紫青还没有完全褪去。
“哎哟,你这丫头把自己弄得这么丑,好端端的非跑去农庄,派底下的人去不行吗?”刘国后说完还故意负气地摁了下那额头上的淤青。
“噢……母后疼!”
“哦,你也知道疼,可你就是还不长记性!本来两年前就应该开笄的,拖到现在不说,你还胆大包天跑去动用骑兵救人,不被你父王罚就算不错了。”
“我只不过是秉承了乃母飒爽之风而已嘛!”四公主趴在国后大腿上撒起娇来。
“呵呵,你看这丫头犯了错还赖到我身上了,呵呵……”刘国后摩挲这丫头的后背,心想要是她能成为刘家长媳该多好,可是亲弟要为家族利益考虑选了三公主,无可厚非。
“好了好了,下去吧,别赖在我这里了!你自己去招待你这些朋友们吧,我老太婆不管你们了。”
“好!”搀扶了老人进了内堂,四公主来到了观礼的几位面前。
“太子殿下无法亲自过来,特命我来观礼。”莫青微笑着在袖口抽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种雕凤玉佩,“这是送你的及笄贺礼,祝贺安妹妹礼成!”说完就给她别腰带上了。
“莫青姐选的,我可要天天带着!”四公主转了一圈,美玉配红裙,相得益彰。
“我苍北笄礼,用的是狼骨簪,这是我亲自用狼王牙雕成的玉兰簪。”张灵在怀里拿出一支雪白的狼牙簪,斜斜地插在她鬓发边,“狼王牙有辟邪破祟之效,恩,戴着真好看!”
“你亲自雕的,当然好看!”
“我可没那心思想这么多,喏,按你要求给你准备的。”周一手一招,就等着侍从柴豹把箱子抬上前来,可等了一会发现没动静,转身看去,对上瘦小的柴豹涨红的脸和幽怨的眼神,“大公子,一箱子的白银太重了,我,我抬不动。”
本来想嘚瑟威风一回,结果被小侍从给幻灭了,也不知周一为何要选这瘦猴子来当侍从的,“连这小木箱子都抬不动,好了好了,去叫几位宫人一起抬去安居殿吧!”
“哦!好的!”还好意思责备下人,给银票不好吗,非要用个大箱子装着来显摆。柴豹哪敢反驳,乖乖低着头跑了出去。
“恩,不错不错!谢谢阿福师弟!”上次开玩笑跟他讨礼物时说了直接要银子,他还真给自己送来了,深得四公主心意。
正当大家都以为送礼环节结束了,宁昔却从宽袖内拿出了一个扁平的雕花木盒,双手缓缓递给了四公主,“不知公主殿下喜好,宁昔只略备薄礼,以贺殿下成人之喜!”
啥?连宁昔也准备了礼物,上官淼瞪大眼睛愣在当场。两位姑娘送礼合情,师弟送礼合理,他俩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上官淼以为不用如此隆重矫情哒!这家伙自己准备了贺礼也不告知他一声,真不厚道。关键是,他没准备啊,这下尴尬了!
趁着四公主接过礼物,打开盒子,大家好奇地围过去观看,上官淼赶紧摸摸袖口胸襟,看看有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
“子还谢过宁公子!”盒子里面是一对雪白的银色镯子,两指宽,上面刻有淡淡的祥瑞图案和古文,清新典雅。四公主郑重收起交给了阿玖。
这时上官淼终于在腰间摸到了一个小瓶子,“我也没准备啥好东西,这瓶特效迷魂散是我自己研制的,就当是我的贺礼了!”
四公主接过一个拇指大小的红色扁瓶子,刚想拔掉塞子看看里面是何物,却被上官淼制止,“呦,别别别,别打开,这迷魂散药力十分强劲,只要放在鼻子底下,随便那么一嗅,就算你武功盖世也得晕上一会。这小瓶子只够两次的量,气味散了就没用了。”
“咦?这不是集训时,你经常放在床头的小瓶瓶罐罐吗?这红色的瓶子我认得。”周一抓过来左看右看。
“我记得曾经问过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你好像说的是怕集训受伤,装的是疗伤药!怎么解释?”宁昔也看到过很多次,他一只手慢慢地搭上了上官淼肩膀,轻轻地揉捏了下!
“随便一嗅就能放倒武功盖世之人?”周一叉腰转身堵在了上官淼身前。
“你当时是给我俩准备的吧!嗯?”宁昔挑了挑眉,等待着他的解释。
“啊哈,啊哈,啊哈哈……”上官淼面对这俩人居高临下,你一言我一语的逼供弄得头皮发麻,不停往后缩,“谁叫你们两个,一开始水火不容,我不得想法子保命吗,不能怪我呀!”
“哇啊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不会武功,算什么好汉,这里是王宫,你们不能谋杀朝廷命官!”上官淼趁人不注意,捞起衣服嘻嘻哈哈就跑了出去。
“还朝廷命官,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属文书,人家宁昔可都升为禁军副统领了,级别比你高,别跑!”
“你其他瓶瓶罐罐装的是什么,赶紧从实招来,饶你一命。”
“噢噢噢……宁大侠轻点,轻点,脖子要断了,我说,我慢慢说……”
周一向后一招手,“走,今日去凤凰楼大吃一顿,就当是给小师姐设宴庆贺了!”
大家一听都乐了,一群人打打闹闹离开了礼佛堂。
刘国后在佛堂高台看着一群人嘻嘻哈哈走了,她也跟着笑了,能有志趣相投的朋友相护,四丫头还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