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尘那夺命一口把杀手整个人随着惯性转了一圈,短剑剑头把蔡终朋的脖子划开,只入一厘。
“笙梧!”
白马疾驰映入笙梧眼帘,桓含霁在马上神色焦急不已。逐月还没停下便已经跳下马背,奔向笙梧。
笙梧上前两步便突然停了下来,她只觉得肋骨处锥心的疼。
“我没事!可娰家应该已经发现事情不对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带着人直接去皇宫。要快!”
“遇青已经去皇宫和东宫报信了,等下入城后,就会有皇宫禁卫一路接应我们。”
桓含霁抓着笙梧的小臂,却被她一把甩开,交代从后面赶来的侍卫把只剩一口气的阿榴,吓到失禁的蔡终朋还有那个不省人事的杀手围在中间,快马加鞭奔向皇宫。
这一行人令人瞩目,桓含霁让笙梧骑上逐月,影尘护在她身侧,自己直接坐在了蔡终朋身前,昂首挺胸的卸了自己的武器,给那三位犯人做肉盾。
“蔡终朋,你应该知道无论今日结局如何,你都逃不掉了。但若你能说出真相,本王保你三族和父母不死。本王还会去请求太子,赐给你个痛快死法。你当知道,构陷当朝太子,如果拒不认错,你将会面对什么。”
蔡终朋的脸色如死人一般,除了抖一句话也不说。
“蔡终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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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思虑再三,把庭审定在了长稷殿。
殿上站满了人,三司,六部,禁卫,还有这几日一直被幽禁东宫的太子。姬开昼作为与丞相并驾齐驱的重要大臣,也在其列。
笙梧满是尘土和鲜血混合的衣服撞入太子眼帘,他本来端坐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前倾了倾。
“卑职九掌使笙梧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起来吧,”皇帝看着一身小厮打扮的笙梧,语气威严不失亲和,“九掌使派人来报杭芸芸一案另有隐情,朕请了众大臣一起庭审,你细细道来。”
“臣请证人,咸扶王,长兄遇青。犯人蔡终朋,阿榴和一名黑衣人上殿对峙。”
笙梧有理有据,把太子如何认识杭芸芸,她是怎么发现杭芸芸留下的犀牛角坠子,谁是花子捷又为何查到娰家,还有怎样救下蔡终朋的事一一道来。
蔡终朋抖如筛糠,而一边的阿榴已经被简单处理,用了大量参汤吊着,终于有些意识。杀手被太医几针扎醒,也在殿下跪着。
“蔡终朋,你来说。” 皇帝的声音狠厉,威严就能压人一头。
蔡终朋像是被吓傻了,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蔡终朋,你若不说,便只能下狱,” 桓含霁垂下那桃花眼,眼神冷漠盯着他,“没有你,还有阿榴,再不济,就是从杀手尸体上也会有线索。你这条命在最后都想经历些什么,全在你。”
蔡终朋又被吓尿了裤子,一摊水流在了长稷殿的地上。
久劝无果,皇帝叹了口气,“拉下去,刑部那边审吧。”
笙梧见状几步上前,想要和蔡终朋说话,可却被桓含霁拉住,眼神警告地摇了摇头。 这时候,若是太子一边的人行差踏错一步,都会落一个屈打成招,威逼利诱的罪名。
大殿之上寂静一片,只有侍卫拉住蔡终朋的时候发出的杀猪一般的声音。
笙梧忍着心中愤慨,焦急看向太子。
而太子刚巧也在盯着她。
二人视线相撞,太子的担心眼神让笙梧有些恍惚,她淡淡摇了摇头,想要和他说自己没事。太子的肩头明显松了松,随即挪开眼神。
这时,笙梧灵光一现,“等等。”
她走到了一直倒着气的阿榴身边,喂她喝了口水,“阿榴,今日之事,谁先说谁便是首功,你如今命悬一线,太医圣手只是简单处理便能让你有了精神,撑到现在。多了我不用再说,这条命能不能被救回来,全看你自己。”
“救我...... ”
“太医!” 笙梧站起身,看向身边太医,“让她少些痛楚,免得影响思绪。”
太医急急来到大殿之上,帮着阿榴当场救治。
笙梧走到蔡终朋身边,已经瘫软的他被两位侍卫架着,笙梧鄙夷之色毫不掩饰,“蔡大人休息吧,梦回之时可要警醒些,杭芸芸定会去找你的。”
“我说!我说!我才是首告!我才是!” 蔡终朋见阿榴还能说话,知道事情定然暴露,便突然喊了起来。
而角落里的姬开昼眼神暗了下来。
“我寒窗苦读十余年,终于有了科举的机会在国之学府翰林院里当差。本以为自己可以编撰书籍,记录历史。可却因为出身贫寒而被排挤,边缘化。只能做些装订,打扫书架的活。” 蔡终朋愤恨开口。
“说重点。” 皇帝不悦。
“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了我,说是要给我三千两黄金,要我替他办件事。”蔡终朋眼神闪烁,声音都变得虚浮了。
“谁?!”
“....... ”
皇帝声如洪钟,“谁?!”
“是...... 是洛昭商贾大户,他说他听命于一个叫花子捷的神秘老板。”
众位大臣刚刚知道了花子捷便是娰孟,纷纷把眼神余光抛向了那个高出别人半头的身影。姬开昼的眼神就像山头上山泉的泉眼一般清冽,长睫配着那摄人心魄的龙眸,温顺地垂着眼睛。
皇帝深吸一口气,蔡终朋见龙颜愤怒,连忙又道:“他们让我状告太子,说逼死臣的未婚妻杭芸芸。所有状纸,状词,一律都是他们写好的,只是需要我敲了鸣冤鼓,和阿榴演一出戏即可。”
阿榴和蔡终朋早就认识,蔡终朋因为官场不得志,想要来烟柳之地发泄烦闷之时,见到了美貌的杭芸芸,自然也见过阿榴。
杭芸芸的爱慕者众多,但有那神秘男子的“梳拢”银子,多数男子也是无法靠近她的。杭芸芸至多也只是和达官显贵吃吃饭,弹弹曲罢了。蔡终朋这种爱慕者对于杭芸芸来说,是不会有印象的。
直到那首不雅诗在青楼大堂之上,被醉酒的蔡终朋高声念了出来。
“阿榴,算了吧。我们不要惹事,我只想多攒些赏钱,以后老了和老鸨商量商量,再求求苟儿和阿虫,用他们的良民身份在外面置办一处宅子,带着你安稳度日。”
阿榴听到这里,面色有些不悦,可毕竟她只是伺候的丫鬟,也只能应下。
去给杭芸芸买点心的阿榴气不打一处来,自顾自嘀咕,“你想残灯了却一生,怎的我就要跟着你受罪?当年要不是看在你那一鸣惊人的梳拢银子,觉得你以后肯定能被有权有势的人‘安宅’,我也不至于削尖了脑袋找你这么个小姐伺候!”
就这嘀咕的功夫,她看到了因为不雅诗而被赶出青楼,在花柳巷里酒劲儿未散,还在傻乐的蔡终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