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刚才那个东西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冲破牢笼,冲向天际。
还没等在场的几个人反应过来,他们就感觉头顶传来被注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所有人都同时抬头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天花板依然是天花板,肉眼无法穿过天花板,只能感觉到天花板背后,又或者是密室之外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他们。
他们有些慌了。
现在天宫学府的老师大规模搜寻贪婪神教的可疑人员,其中不缺乏拥有搜寻能力的神启者,现在他们头顶传来的注视会不会就是天宫学府的某位老师。
他们就是被搜寻的其中一员,如果他们身上被打上印章这件事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不用再等了,现在就动手,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杨心如这个时候开口,直接将所有人心头仅存的侥幸打碎,这一番话直接把他们打到楚隐舟的对立面。
“你们想干什么?”楚隐舟脸色微变,他感觉有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下一刻,吕爱率先出手,朝着楚隐舟面门就来了一拳。
“虽然我不喜欢你来领导我们,但我还是佩服你这种临危不乱还能领导全局的能力。”吕爱粗犷的声音响起,语气满是挑衅,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夸赞的意味。
言谨等人也反应过来,朝着楚隐舟杀去。唯一没有动的是寒悠悠,此刻她内心陷入纠结,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好了。
墨渊说了他们之间的人情已经还完了,她已经不需要帮墨渊了,这个时候可以有自己的判断。
可是,她内心却总是有个念头在提醒她——她并没有还完人情。
第一次是在考核中还人情,但搞砸了。
第二次是在现实中帮墨渊处理贝拉的事情,这件事是成功了,但却没法弥补第一次考核带来的后果。
现在她非常纠结,爸妈教过她,人情是最难还的,现在她是切实体会了。
杨心如觉察到寒悠悠的纠结,连忙开口:“寒悠悠,墨渊和我说过你的内心是善良的,但你的行动却被社会束缚。当你的善良与社会冲突的时候,你会跟着社会走,而这就是你做事容易搞砸的原因。既然你的心本是善良的,那你为什么不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呢?”
“墨……墨渊同学吗……”寒悠悠语气有些低迷,很想说什么去反驳杨心如,可却怎么都憋不出一句话。
墨渊说得太对了,她就是被过去父母的观念束缚,她就是被过去的社会的规范束缚了。
可是,让她去反抗父母,她怎么敢?
父母生她养她,一句话就让她脱离过去的影响,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见寒悠悠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杨心如叹了口气,“那你就先在这站着吧,我们不会有人怪你的。”
……
楚隐舟根本不是这群疯子的对手,这群疯子为了什么戴罪立功,一个个和不要命一样往他脑门上撞。
“疯了吧……你们!”楚隐舟怒骂出声,他的脸已经肿得像猪头,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们就不怕体内的印记?就算徐老师死了,只要还有贪婪神教的高层知道你们是签过合同的,你们就不可能安全活下去!”
楚隐舟一番话顿时让几人犹豫下来。
他们就是觉得徐老师要死了所以才出手的,可如果徐老师死了后还有人能掌控他们的生命……
“不要让楚隐舟跑掉!拿下他,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就有去除印记的方法。”杨心如大喊。
“什么!?”吕爱震惊。
“你说认真的?”言谨也震惊。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是真的,毕竟是墨渊和我说的。”
“墨渊?”言谨恍惚了一下,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无数个疑点。
一瞬间,这些画面全部连接起来,无数的疑点在此刻被侦破:“原来是这样吗……”
吕爱也有些错愕,但她也十分相信墨渊给出的信息:“不愧是他看中的人,那我暂时把你扔出我的刺杀名单吧。”
寒悠悠的眼睛被点亮了些许,可莫名地又被灰暗取代。
寒悠悠之前都是装的,她在签合同的时候义无反顾站在墨渊这边,还以为墨渊是真的加入了贪婪神教。
这种情况下她明明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能搞明白,可是在社会观念的影响下,她忘记了问心。
她的心是一定能感觉到墨渊的真正意图,可她当时只想着听爸妈的话,认错态度要良好。
那现在呢?她还要继续听爸妈的话吗?
还是……反抗?
这让一个从小接触如此严密教育的她如何做到?
她只知道做错事了肯定会挨上鸡毛毯子,每次看到父母那瞪圆暴突的眼球就让她感到深刻的恐惧。即使如今长大了,她的行为习惯还是依靠着过去。
她没法直面那个家教森严的自己,她没法直面来自家人亲戚的眼光,她也没法直面早已安排好的过去。
高中的时候她偶然碰到了墨鸠影,并且一不小心看到墨鸠影暴露本性的样子。
从那以后,她经常被墨鸠影欺负,不敢吭声。每次回家都要躲躲藏藏,害怕被父母发现她身上的伤痕,害怕面对父母的质问。
她已经习惯了面对所有人的怒火,习惯了面对所有人时的忍气吞声,习惯了有些弱弱的自己。
寒悠悠粉拳紧握,肉乎乎的脸蛋上满是软绵绵的愤怒,看不出她有任何抗争父母的能力。
至少在前一秒是这样的,因为后一秒她就掠过了所有人,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向了楚隐舟。
她确实没法背叛过去,她确实没法直面父母,却是没法直面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
但她已经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直面过去上了,她要杀死过去的自己!
我们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件,但可以改变这些事对我们的影响。
成长就是不断地杀死过去的自己,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