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自小就拥有一个特殊的空间,这个空间仿佛是另一个神秘的世界,里面有灵泉、各种特殊的物品,只是她一直不清楚这空间能力的来源,只知道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三轮车突突的轰鸣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云岁晚抓着车斗边缘,手指关节都发白了。秦斯礼不动声色地把军用水壶塞进她掌心,温热的触感驱散了初春的寒意。
“王村长说村东头有片盐碱地……”她刚开口,就被颠簸得咬到了舌尖,疼得倒抽冷气。
“当心门牙。”秦斯礼用拇指蹭过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车身猛地倾斜,车轮堪堪避开半截露出地面的青石条。
车夫回头憨厚地笑道:“秦同志好眼力,这石磨盘是前清留下的,去年老李头家的牛车在这儿折过辕。”
云岁晚嗅着秦斯礼身上淡淡的草药味,突然想起他凌晨在院里捣鼓的膏药。这人总是把旧伤藏得很严实,昨天背着她扛了三十袋化肥,竟然还面不改色。
村委会斑驳的白墙上,“农业学大寨”的标语还残留着朱砂色。王村长蹲在磨盘台阶上卷烟叶,火星忽明忽暗,映着他眉心的川字纹。
“云同志你看,”他指着远处起伏的田垄,“李家洼四百亩地,三百户人家指着它活命。”烟灰簌簌地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
秦斯礼忽然弯腰捡起一块土坷垃,在掌心碾成细粉。
“酸碱度超过8.2,钠离子吸附比为13%。一般来说,土壤酸碱度超过7就呈碱性,数值越高碱性越强,而过高的碱性会影响土壤中养分的有效性,植物难以吸收。钠离子吸附比高,会导致土壤板结,通气性和透水性变差。所以这片盐碱地需要改良。”他转头看见云岁晚发亮的眼神,喉结动了动,说:“在部队学过点土壤检测。”
“所以更需要科学改良……”云岁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
李大爷拄着枣木拐从老槐树后转了出来,棉袄肘部露出灰扑扑的棉絮。他满脸不屑,皱着眉头说道:“女娃娃知道怎么伺候庄稼?俺爷爷那辈就用驴粪养地!”
云岁晚指尖探进随身布包,空间里的灵泉突然微微发烫。她摸出一个牛皮纸包,层层揭开时故意漏出一点灵泉的雾气。
“您瞧瞧这麦种还入眼不?”饱满的麦粒滚落掌心,金灿灿的,泛着珍珠似的光晕。
李大爷浑浊的眼珠倏地瞪大,枯树皮般的手悬在半空又缩了回去。他气呼呼地嚷道:“中看不中用!俺家黑土地才长得出实打实的穗子!”
“要不咱们打个赌?”秦斯礼突然踢开一块石头,露出下面板结的土块。他解下武装带上的军刀,刀尖灵巧地划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田字格。
“就用这盐碱地,七天。”
云岁晚差点笑出声来。这男人昨晚偷看她笔记本时,怕是连水培营养液的配方都记下了。她顺势从“布袋”——实则是空间里摸出一个琉璃瓶,淡蓝色的液体晃荡着星辉似的光点。
“劳驾您每日傍晚五点到七点的时候浇三滴。”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本明亮的天空被一层橙红色的余晖笼罩,而后橙红色慢慢褪去,天边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紫色。田野里的风也变得柔和起来,带着丝丝凉意。暮色渐浓时,秦斯礼突然按住她记笔记的手。他掌心有块新茧,是最近帮她调试播种机磨出来的。
“看东边。”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李大爷正猫着腰,把自家地里最肥的土往试验田里撒。
月亮缓缓爬上草垛,洒下一片银白的光辉,周围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银色。云岁晚借着月光数着空间里新结的西红柿,盘算着化肥的配比,忽然被人攥住手腕。
“别动。”秦斯礼指尖掠过她的鬓角,摘下半片麦苗嫩芽。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将那片绿芽含进唇间。
远处传来看家狗急促的吠叫,混着李大爷中气十足的吆喝:“二小子!把沼气池的粪肥给我留两担!” 青石碾子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惊落了秦斯礼肩头的麦壳。
云岁晚望着他军装领口磨白的边,想起昨夜这人在月光下调试播种机的背影,喉咙突然发紧。
\"老少爷们儿都听着!\"李大爷满脸涨红,愤怒地将枣木拐咚地戳进土里,惊得两只芦花鸡扑腾着窜过晾衣绳,\"按市价每亩得给这个数!\"他颤巍巍伸出三根手指,指甲缝里嵌着经年的泥垢。
云岁晚摩挲着布包里的琉璃瓶,灵泉在空间里泛起涟漪。她清晰记得农科院数据库里80年代的地租标准,这报价比城里黑市粮价还虚高两成。
布谷鸟的啼叫穿过晒场,王村长卷烟叶的手顿了顿,烟丝簌簌落进脚边盛着旱稻种的搪瓷缸。
\"您这是要剜我的心头肉啊。\"云岁晚突然抓起把试验田的土,黄褐色的沙砾顺着指缝瀑布似的流,\"改良盐碱地要铺三车有机肥,还得配特制营养液......\"话音未落,李大爷气得满脸通红,扬起拐杖就扫过来,秦斯礼的军靴闪电般卡进青砖缝。
\"女娃娃唬谁呢!\"老头儿喷着旱烟味的唾沫星子,怒目圆睁,“前年农技站弄的啥子营养剂,麦苗没抽穗就黄了尖!”他枯树枝似的手突然抓住秦斯礼的武装带,\"后生你说,当兵的能说谎不?\"
云岁晚瞥见秦斯礼后颈沁出的冷汗。这人腰椎旧伤最怕寒气,偏生春分时节还往湿冷的试验田里钻。
她刚要开口,掌心突然被塞进个温热的铁皮盒——是部队发的止疼片,盒盖上的红五星都磨花了边。
\"改良后的亩产能翻三倍。\"秦斯礼声音像他擦枪时的节奏,每个字都钉进夯土墙里,\"但前期投入大,若按您要的价......\"他脚尖无意识碾着块土坷垃,那是昨夜帮云岁晚筛磷肥时沾上的。
李大爷突然扯开对襟棉袄,露出紫红胸膛上蜈蚣似的疤,双眼含泪,悲愤地说:\"五八年吃观音土那会儿,俺爹就是守着这片地饿死的!\"他混浊的眼珠子转向晾在场院上的玉米串,金黄的穗子正巧砸在\"农业学大寨\"的标语上。
云岁晚摸到空间里新结的西红柿,汁水饱满的果实让她想起灵泉浇灌试验田那晚,秦斯礼蹲在田埂上记录数据的侧脸。她突然抓起记账本哗啦啦翻到末页,\"您看这样行不?
头年收成我们抽两成当技术费,地租......\"
\"不成!\"李大爷气得浑身发抖,一拐杖扫翻搪瓷缸,旱稻种混着烟丝滚了满地,他瞪大双眼,大声吼道:\"谁知道你们城里人使的什么妖......\"
\"老李头!\"王村长突然拍掉裤腿上的烟灰,严肃地说,\"昨儿你家二小子是不是偷扒了试验田的土?\"他弯腰捡稻种时,露出后腰补丁上歪歪扭扭的针脚,那是云岁晚用空间里的金线棉缝的。
晒场西头传来突突的拖拉机声,几个后生扛着化肥袋朝这边张望。云岁晚嗅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粪肥味儿,突然想起空间养殖区新产的蚯蚓粪。
她指尖刚碰到布包里的琉璃瓶,秦斯礼忽然按住她手腕——这人的掌心还带着给播种机除锈时的铁腥气。
\"您要实在不放心......\"云岁晚拔下发间的银簪子,这是今早秦斯礼用报废的子弹壳给她改的,\"咱们押个凭证?\"簪头在日头下划出流萤似的光,正巧映出李大爷棉鞋底沾着的试验田新泥。
暮色完全漫过草垛,四周变得寂静而安宁。秦斯礼正往军用水壶里灌灵泉。云岁晚望着记账本上歪歪扭扭的签名,突然发现李大爷按手印的印泥,竟是王村长从她送的红药水瓶里沾的。
远处沼气池咕咚冒了个泡,惊得试吃新麦种的母鸡扑棱着翅膀窜上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