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都给老子滚!一群废物!”
镇北侯府中,一道暴跳如雷的怒吼骤然响起。
紧接着,只听 “砰!” 的一声巨响,一只花瓶被狠狠砸在地上,瞬间化作无数碎片,飞溅四散。
这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与物品的破碎声,在侯府的各个角落不断回荡,搅得人心惶惶。
原本待在赵厉房中为其诊脉的太医,冷不防被一股蛮力一脚踹倒在地。
若不是身旁有人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只怕这位太医今日就要栽在这侯府之中。
太医用一块粗糙的布紧紧捂住头上汩汩冒出的鲜血,在惨白的日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在学童的搀扶下,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两人哆哆嗦嗦地朝着大门口走去。
刚穿过侯府的园子,太医便迎面撞上了满脸阴霾的镇北侯,直勾勾地盯着太医,厉声问道:“我儿右臂怎样?”
太医闻言,头低得愈发厉害了,脸上露出极为为难的神色。
他心里清楚,赵厉的右臂所连的筋脉全部断裂,想要恢复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镇北侯哪管什么困难险阻,他此刻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赵厉恢复如初。
太医只觉头上的伤口愈发疼痛,如万针齐刺,脸色也渐渐变得像纸一样苍白。
在镇北侯那如利刃般的目光逼视下,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出真相:“吾医术浅陋,实难疗愈小侯爷之右臂。此伤筋脉尽断,以吾之能,无力回天,还望侯爷恕罪。”
镇北侯一听这话,顿时暴跳如雷,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猛地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太医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太医被打得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瞬间溢出一丝鲜血。
“来人啊!” 镇北侯扯着嗓子怒吼一声。
刹那间,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从暗处窜了出来,脚步匆忙,眨眼间便赶到镇北侯面前。
镇北侯目光如炬,恶狠狠地望向太医身旁那个瑟瑟发抖的学童,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废了他!我倒要看看你是没本事医治,还是压根不想医治我儿的伤!”
话音刚落,那两个侍卫一把冲上前去,将那个可怜的孩童死死拽在手中。
孩童被拽得生疼,小脸扭曲成一团,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不断地哀求着:“师傅,师傅,救我。” 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气中回荡,听得人揪心不已。
那太医望着侍卫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刀,眼看就要废了孩童的手臂。
此时,他也顾不上身上钻心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扑通” 一声跪在镇北侯的脚下,苦苦哀求道:“求求您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镇北侯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面上满是凶狠,一字一顿地吼道:“吾儿的右臂,到底能不能治好!”
太医被吓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说道:“老奴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一个可以恢复筋脉断裂之法…… 或许可以医治小侯爷的右臂。”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镇北侯的声音再次提高八度,如雷霆般在太医耳边炸响。
那太医跪在地上,头几乎贴到了地面,一副欲言又止、难言之隐的模样:“那…… 那曾是一本禁书……”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老奴那时也只是好奇,便偷看了几页……”
“那古书上记录的压根不是医治之法...而是夺命之术。”
镇北侯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压根听不懂太医在说些什么。
太医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凡是按照那古书上的方法医治的,无疑是九死一生。虽说可以恢复如初,但也得经过常人难以忍受之痛。若是没有挺过或者是中途而止,那便只有等死。”
“那按照你这么说,吾儿还有恢复的可能?”
“是……” 太医小声应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镇北侯再次怒声质问道。
“老奴性命卑贱,而且医术不精,老奴没有十全的把握彻底医治小侯爷的右臂……”
镇北侯重重地缓了口气,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随后,他吩咐侍卫将两人 “请” 到正厅议事。
待众人在正厅坐定,镇北侯的目光如刀般射向太医,冷冷地说道:“说吧,具体该怎么医治我儿?”
太医偷偷瞥了一眼一旁侍卫手中仍被控制的孩子,眼中满是无奈与不忍。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需取灼鸢尾一朵,梦荼蘼一钱,犀合欢半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细数。
“将十几种的毒物磨成粉末混合制成药膏,最后剖开小侯爷的伤处,让其一直保持清醒,从体内寻出断裂筋脉,最后将毒物涂抹在断裂筋脉,让其重新愈合……”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地补充道,“每日早晚各有两个时辰,因为毒物的作用,小侯爷得承受刮骨噬心之痛,半年之后,方能恢复……”
正厅内一片寂静,镇北侯听完太医的话,陷入了沉思。
而太医和学童则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等待着镇北侯的决定 。
镇北侯眉头紧锁,目光逼视着太医,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压迫感,缓缓问道:“若是吾儿坚持不住呢?”
太医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牙齿都在咯咯作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硬是挤出了几个字:“毒物会立刻顺着筋脉扩散全身,最后...”
他微微停顿,咽了口唾沫,声音小得如同蚊蝇般,“一命呜呼...”
说完,太医偷偷抬眼看了看镇北侯的脸色,只见他的脸色愈发阴沉,赶忙又补充道。
“可这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医治的办法。且不说小侯爷能不能挺过这治疗过程,单就那十几种的毒物,也是极难凑齐。
这时,镇北侯的脸上露出了极为为难的神色。
他倒不是因为这些毒物材料难寻而发愁,以镇北侯府的势力和财力,只要肯下功夫,寻到这些东西并非全无可能。
他真正担忧的,是自己儿子的性子。
他这个当爹的,对儿子的脾性再清楚不过了。那刮骨噬心之痛,常人连想象都觉得可怕,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更何况每日还得发作两次,这漫长的半年时间,要承受如此剧痛,他真的能坚持下来吗?
镇北侯满心纠结,满脸愁容,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松开那个孩童。
随后,声音疲惫地说道:“这件事容我想想,你俩先回去吧。”
那太医和孩童听到此话,原本高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两人如获大赦,连忙对着镇北侯磕头道谢。
磕完头后,两人连滚带爬地起身,慌慌张张地朝着侯府外跑去,生怕镇北侯改变主意。
一路上,他们的脚步踉跄,衣服被门槛和门框刮得凌乱不堪,直到出了镇北侯府的大门,才敢稍稍放慢脚步。
待太医和孩童离去后,镇北侯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他猛地站起身来,抬起粗壮的手臂,将面前的桌子拍得震天响,桌上的茶杯、茶壶被震得跳了起来。
镇北侯怒吼道:“不管怎样,都要给我寻到那些东西!吾儿要是死了,我便杀入肃王府,让他们通通给我儿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