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深夜,肃王府内一片死寂,墨色的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王府的每一处角落。
微风轻轻拂过,庭院中的树木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唯有东院的正房内,还有星星烛火摇曳,那昏黄的光亮在这暗夜中显得格外微弱,却又似承载着无尽的希望。
屋内,苏浅月身着素色罗裙,发丝随意地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她正伏案于古朴的书桌前,桌上摊开着一张宣纸,手中的毛笔在砚台中轻轻蘸墨,随后在纸上缓缓游走,写下一行行娟秀的小字。烛光摇曳,映照着她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眼中满溢的牵挂。
“逸尘,自你离去,这府中便空落落的。每至深夜,我总会想起我们一同度过的时光。”
“你此去路途遥远,山高水长,险阻重重,我心中满是担忧。不知你是否一切安好,是否按时用膳,是否能安然入眠……”
苏浅月轻声呢喃着,手中的笔未曾停下,将心中对远去的萧逸尘的挂念,一字一句地倾注在这封信中。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苏浅月的手猛地一颤,毛笔在宣纸上划出一道歪扭的痕迹。
她警惕地立刻放下笔,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望向门口处。月光透过窗户,将一个模糊的人影投射在门窗上,那影影绰绰的轮廓,让苏浅月的心猛地一紧,一阵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
“谁?” 苏浅月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右手不自觉地摸向了桌旁暗藏的匕首。
“世子妃莫慌,是我。” 门外传来芙竹那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苏浅月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立刻起身,莲步轻移至门前,打开了木门。
芙竹身着一袭黑衣,身形修长,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几分干练与沉稳。
她走进屋内,苏浅月轻轻关上房门,两人一同坐在桌前。苏浅月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芙竹倒了一杯清茶,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在屋内弥漫开来。
“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美目紧紧盯着芙竹,眼中满是担忧。
芙竹看着对方焦急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情:“依旧还是老样子,皇后那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她们或许认定了圣上不久后必死无疑,所以并不急迫动手。”
芙竹微微皱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清茶,继续说道,“毕竟弑君这个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当得起的,况且皇后等人想要太子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那必然是要让一切都顺理成章,容不得半点差错。”
苏浅月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不禁追问道:“圣上如今怎么样?”
芙竹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悯:“如今的皇宫,可谓是真的变了天。宫中守卫森严,外人想要插手简直难如登天。”
“如今圣上所在的寝宫外,时不时就会有皇后的人前来查看,圣上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芙竹放下茶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慨,“而且这朝堂之上,虽然是太子和二皇子萧泽共同代理朝政,可是二皇子年纪尚小,在朝堂上根基未稳,压根没有什么话语权。”
“无论从哪方面看,二皇子如今的处境恐怕就和圣上一样,朝不保夕啊。”
言毕,屋内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中。苏浅月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芙竹静静地看着苏浅月,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
不多时,芙竹的目光忽然瞥向桌子上的那一封书信,那尚未写完的字迹,透露出主人浓浓的思念。
芙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可是想念世子了?”
苏浅月也没回避,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眼中的牵挂愈发浓烈:“是啊,这一路上山高险阻,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说不挂念,那都是假的。” 苏浅月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无尽的深情。
芙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感慨:“是啊…… 谁也不会想到当初那个光听名字就遭人嫌弃的纨绔世子,如今却成就了这番模样,搞不好庆国的未来还真的需要靠他了。”
苏浅月听到芙竹的夸赞后,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高兴,脸上绽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那可不,我夫君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一些顽劣,但是心里其实志比天还高。”
“他有着旁人所没有的果敢与担当,我相信他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苏浅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桌上的书信,眼神中满是崇拜与爱意。
芙竹抿着嘴看着苏浅月满脸崇拜的样子,并不言语。她静静地看着苏浅月,却看见了苏浅月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水。
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只要熟悉的人知道,此番萧逸尘前去,可能就是九死一生。
即便他真的带兵返回京华,又有多少的把握能够打赢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硬仗呢?这未知的结局,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芙竹思虑许久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那包裹用黑色的绸缎紧紧包裹着,上面还系着一个精致的绳结,看起来极为神秘。
芙竹深吸一口气,双手郑重地将包裹递给苏浅月,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语气严肃而坚定:“世子妃,这东西你一定要看管好,千万不可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