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郁金堂倒是跟桃源宗关系匪浅，当时，大魔头郁金堂身死无色河，就是桃源宗大宗师出手。”
程星客扶着郁金堂伸出来的手，第二次注意到对方左手小拇指上的刀戒。
郁金堂一门心思放在曾经的孵化地，随口道：“南疆灵域靠近魔界，翻遍史书，每次两界开战，最先遭殃的，就是南疆凡人跟修士。”
不值得为什么，越靠近，南宫鸩的心脏就越衰弱，郁金堂不明所以，只好掐了个护心诀，先稳住南宫鸩原本就不太好的心脏跟肺腑。
程星客蓦然道：“魔修，修士，凡人，争斗不休数千年，上界的天神为什么不派遣使者，来终结这些战事？”
“或许天神也都死了呢。”
郁金堂丢下这一句话，在祠堂门槛刮自己靴子上的淤泥，被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看见，顿时一阵公鸭嗓爆骂。
程星客甩了一张符箓，贴着那男子的嘴。
郁金堂难得开心笑了一下，她指着那祠堂无数牌位。
“大宗师当年诛杀郁金堂，多亏了这个祠堂。”
“道友，此话怎讲？”
程星客对这些往事很好奇。
“先前，你我一前一后，去了那轮回蛾魔窟，见到了七个万人坑不是？”
程星客点点头。
“魔界生灵都好血腥杀戮，哪怕是繁殖期，也不例外，雌性会吃掉雄性，保存能量去孵化幼崽。那七个万人坑，就是大魔头郁金堂为了孵化那无数轮回蛾虫卵挖的。”
郁金堂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
祠堂虽然摆着不少贴着金箔的神像，并一些金粉绘制的牌位，香火不绝，供奉无数，但是，依旧有一股灰败的死气。
“郁家村有个洗女的陋俗，人为杀死女婴，直到生出男丁。那时女子出嫁，嫁妆里会有一个人嫁妆盒，上面放脸盆，给男丁洗澡，下面放尿盆，用来溺杀女婴。”
郁金堂说到此处，心头大恨。
“郁家村洗女陋俗延续百年，溺杀的女婴太多，终有一日怨气不散，积攒成了怨灵，扑杀村中人无数。
一日，不知当时的村长从何处找来一块墨绿色的美玉，自称说，此物能驱散邪魔怨灵，摆在村中丢女婴尸体的河边，也就是如今的汝水。
起初村民半信半疑，死马当活马医，谁知道，那块美玉当真能驱散邪魔怨灵，数十年，没有邪魔来村子里为祸一方。
他们觉得那块美玉是天赐法宝，能庇佑郁家村，觉得再放在河边日晒雨淋不合适，浩浩荡荡将那美玉请到了郁家村祠堂，与郁家先祖一样，享受香火供奉。”
程星客适时提问，“那块墨绿色美玉，该是轮回蛾虫卵吧？大魔都会在后代身上施加威压，逼退取图吞自己后代的天敌。”
郁金堂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过去供奉自己虫卵的神案。
心中觉得好笑。
“杀死的女婴，成了那粒轮回蛾虫卵的养分，滋养着虫卵孵化。
因为杀的女婴太多了，虫卵比原先孵化周期快了将近一百年孵化。
虫自睁眼开始，就有了灵智，虫的魂魄与死去女婴的魂魄黏连，共享了女婴的一切，故此，虫一诞生，就开启灵智。
大魔头郁金堂生平最恨婴孩啼哭，也是由此而来。”
程星客想起了什么，站起来，看着爱丁村祠堂门外的楹联，见其赫然刻着金堂二字。
怪不得一个魔物，居然有名有姓，还有来历身世。
原来是从这块传了三百年的楹联上，取的名字。
“怪不得修真界传闻，桃源宗大宗师爱女死于大魔头郁金堂手中。原来如此。
三百年前，大宗师用襁褓中的女婴做诱饵，将大魔头郁金堂引至无色河……”
程星客皱眉，头一次表示了强烈的厌恶。
“世人都称赞大宗师大爱无疆，是无情道第一人，就连宗内，无数修士也是这样歌颂他。
大宗师的妻子也这样，大宗师的亲朋好友，连带着女婴姥姥姥爷，它们都夸赞大宗师为人无私奉献，宁愿杀死自己爱女，也要诛杀大魔头郁金堂。”
郁金堂面无表情，心里却烧起冲天恨火。
程星客问道：“那女婴的尸骨呢？”
“跟着大魔头郁金堂一起坠入无色河，三魂七魄被捏碎，尸骨……大魔头郁金堂本人都没有留下骨头渣子，那女婴，估计死得会更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