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心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手里还抓着半只脆皮乳鸽,那邪祟就打上门来。
郁金堂揪着白狼心的衣领子,朝洞府内一丢。
看起来凶神恶煞,不好相处。
白狼心顿时觉得手里的鸽子也不是那么好吃了,不该叫道长再去。
“哎呀,真巧,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我其实跟南宫鸩关系挺不错的,她作业不会写,还是抄我的。
我也是关心则乱,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人嘛,总是容易情绪上头,但事后觉得非常后悔,当初我说话不过脑子,我该打。”
白狼心板板正正跪在地上,左右开弓,开始抽自己,但是又没用多大力气,轻轻挨一下就算一巴掌 。
“我觉得我跟阁下很有缘分,走到哪里都能偶遇,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姊妹,我认你当姐姐?”
白狼心见她不开口,也不呵斥,起了一点蹬鼻子上脸的想法,兜里还有三张保命符。
如今吃了道长的修为,谢冕的妖骨跟不少妖丹,硬碰硬,也不是不行,先摸摸底细。
“阁下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我叫什么阁下一清二楚,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郁金堂。”
她坐在洞府一把石头椅子上,头顶黑雾翻涌,暗处,一双血红的蛇瞳冒着红光。
“哈哈哈,阁下真幽默。”
郁金堂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看着她,礼貌微笑道:“我说我叫郁金堂。”
白狼心一副我听你瞎吹,天底下邪祟,人人都爱说自己是郁金堂传人,骗的盆满钵满。
郁金堂单手成爪,锋利无比的爪子,从眉心钩开一条血痕,将罩在外面的画皮揭下来,同金蝉脱壳般,露出本尊。
“……”
倒也不必这么真。
白狼心是见过郁金堂本尊的,在谢冕死去前的记忆里,郁金堂暴起,生吃了她。
站起来的白狼心,又跪下去了,“师姐,我是谢冕。”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横竖先打打感情牌,演一演,说不准还能捡条小命。
壁虎断尾,还能给自己拖延时间跑路。
“可是你说,你叫白狼心。”
郁金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白狼心眼珠一转,又道:“当年,我不是故意杀你,实在是有苦衷的…”
“不在乎。”
白狼心绞尽脑汁,又抹眼泪装可怜,“我其实一直都很听师姐的话,都怪帝鄢怂恿挑拨,都怪帝鄢那个贱人。”
骂帝鄢,那可是戳到郁金堂的心坎上了。
闻言,郁金堂果然笑了一下。
白狼心打算继续煽情。
“师姐,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造化弄人,我也转世投胎那么多回,不记得你,也是应该的 。
何况你当时也披着别人的壳子,再说我平时也不是那么凶,我对自己人还是挺好的,只是那几天心情不好,有些控制不住……”
郁金堂喝完茶,也没叫她起来,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琉璃瓶,丢在她跟前。
打开一看,是白狼心落在桃源宗的琉璃瓶,里面的无色河水,已经没有了。
“你不是想知道无色河的奥秘么。”
白狼心竖起耳朵。
“展开说说。”
“世上只有一只轮回蛾,除开母本之外,都是复制品。”
“我知道。”
“可是母本很多年前,就死了,她的尸体从白玉京下坠人间,正巧掉进桃源宗附近的地壳里。
千年风吹日晒,躯体腐烂,她的脊骨化作一汪河流,皮毛骨头变成山丘,脏器跟眼睛,变成桃花树。”
白狼心默念,这可是你自己把秘密抖搂出来的,我扭头就叫上道长去桃源宗弄点无色河治你,白娘子见雄黄酒,前世死在河里,这一世还要让你再死一次。
郁金堂似乎看出来她的小九九,微笑道:“桃源宗已经没了。”
白狼心:“?”
无色河还在,照样弄死你。
郁金堂继续保持得体的笑容,“无色河填平了。用桃源宗填的。”
白狼心顿时做狗腿子状,疯狂拍马屁,“魔尊大人真可谓是武功盖世,少年英才,轻轻松松就夷平了桃源宗,厉害,实在是我辈楷模。
我其实一直都敬仰魔尊大人,想要追随您左右,都怪桃源宗那帮子臭道士硬拉着我修仙,修仙哪有修魔好。”
“你变脸一直这么快的吗?”
郁金堂问道。
“哪有,我对魔尊的敬仰之心,天地可鉴,山川河流可证,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魔尊重回人间,实在想喜不自胜,感激涕零。”
白狼心默念,伸手不打笑脸人。
郁金堂却还是没叫她起来,一直看着她跪着。
郁金堂不接话,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很多邪修都吹捧郁金堂,拜郁金堂为名誉导师,但是,郁金堂真的不是个东西。
喜怒无常,歹毒冷血,邪修夸奖郁金堂,只是拿她给自己当靠山,狐假虎威,骗人玩的。
想成为郁金堂,但是不想遇见还活着的郁金堂。
跪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白狼心觉得实在不是人干的事,修士没到元婴,躯壳还是肉捏的,哪里禁得住这么跪,心理压力巨大,又不敢说。
她想装晕,但是又怕郁金堂直接让她晕一辈子。
更漏滴嘟滴嘟,吵的要死,跟催命一样。
“圣人能够流传人世,有三大美德,立功立德立言,发大愿成功者,即为圣人。”
郁金堂开口了。
白狼心不知道这个魔头在发什么癫。
“可是古往今来,发大愿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凌绝宗上,长命峰下,从师姥那一辈开始,一蠢蠢三代,人死了不打紧,连带着后代都蠢出升天,那才叫没救。”
说着,郁金堂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变作齑粉,随手一扬,跟撒骨灰一样。
白狼心低头,白狼心不敢说话。
后悔接诊,悔不当初。
“你这样就很好,继续保持,你要是再敢跟前世一样,继续跟我作对,我会让你再也没有轮回。”
郁金堂走之前,挑起她脚踝上的孽缘线,支起骨头,烧了干净。
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狼心瘫在地上,吓出一身冷汗,她真的没想到这邪祟就是郁金堂,谁能想到那鬼东西居然又活了,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