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桌案前,身着素色衣裳,低髻垂发的女子端坐。
该女子面目清冷,一双明眸,既有悬壶济世的慈悲,又透出疏离漠然。
女子手持毫笔,挥洒自如写下药方,轻捻宣纸,递呈因疼痛皱眉的妇人手里,“你按这个方子用药,不日便会减轻症状。”
“多谢傅姑娘。”妇人接过药方,捂着肚子起身,跟随婢女走出去拿药。
夏知忧注视傅姑娘,寻她诊治的病患络绎不绝。
夏知忧等人排在门口候着,柳嫣儿双手搓在一起,小心翼翼朝前瞥一眼。
“你莫紧张。”夏知忧安慰她。
她眉眼戚戚看向夏知忧,又张皇低首。
白芍怕夏知忧身子吃不消,她寻了张椅子,“小姐,你坐着歇会儿。”
白芍搀扶夏知忧行至旁侧坐下,夏知忧目光投向女医,她仔细为来往妇人女子诊疗。
这一刻,她逐渐了解女子难以启齿那些事。
这里没有妇科产科,女子患上妇科疾病,一律被视作脏病。
古语有云,宁医十男子,不医一女子之言。
女子生产,所谓稳婆并不懂医疗知识,全凭经验传统。致使许多妇人生产时,全凭运气。
医疗条件差,人们对于健康常识缺失,封建礼教束缚。女子疾病从未被正确对待,甚至被家人亲朋嫌弃。
此女子与其他女子不同,她敢为人先。
在京都,夏知忧也未听过女医,泗南郡这种小地方,竟遇见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
她温润细腻的声音,仔细叮嘱来往病患,春风拂面的容颜,手中毫笔如战场上的长枪,热血澎湃,挥洒她传奇而精彩的人生。
半个时辰左右,病患减少,轮到柳嫣儿就诊。
傅姑娘抬眸瞧一眼,抬手作请。
柳嫣儿双手握在身前,瞄她一眼,低首挪步,行至案桌前,缓缓坐下。
傅姑娘温和问一句,“姑娘,哪里不适?”
柳嫣儿受过歧视,内心纠结,低下眸,手指捏出红印。
沉默半晌,方才低声开口,“染……染了花柳病……”
“姑娘,伸出手来,我为你把脉。”傅姑娘伸出一手,面上云淡风轻。
柳嫣儿轻抬眸眼,怯怯伸手。
傅姑娘素白的手,指尖轻触她的手腕,搭上她的脉搏,“月事可规律?有哪些不适。”
柳嫣儿眸中染一层水雾,氤氲泪水,“月事……倒无异,只是……疼痛,瘙痒……”她压低声音不太敢说。
“你进来一下。”傅姑娘招呼一声,示意柳嫣儿跟她进里面一间屋子。
夏知忧朝里间望一眼,此女医术精湛,为人良善,丝毫未有任何异样眼光,嫌隙他人。
半盏茶后,二人相继走出来。
傅姑娘坐于原处,摊开宣纸,手持毫笔行云流水书写。“我为你开些药,有一部分内服,一部分外用清洗。平日饮食注意清淡,保持洁净……另外,不可再有房事。”
柳嫣儿脸颊微红低眸,傅姑娘目光投向她,顿一下,她抬眸看向立于柳嫣儿身后的夏知忧。
此女衣着光鲜亮丽,面前女子衣着朴素,二人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这个姑娘什么人?”
夏知忧愣怔一下,“我吗?我与她不熟,方才在街上遇见,嫣儿姑娘求医无门,听闻傅姑娘开设女子医馆。想着嫣儿寻来不易,送了一程。”
傅姑娘打量夏知忧一番,低眸继续写几笔,不再多言。
她将手上药方递给柳嫣儿,“去抓药吧,一月后,再来复诊。”
“谢谢!”柳嫣儿起身福身道谢,手上摩挲一下药方,转身朝外边去。
“白芍,你跟着出去,嫣儿姑娘的诊金与药费,帮她垫了。”夏知忧低声朝白芍吩咐一句。
傅姑娘仰头望一眼夏知忧,嘴角掠过一抹淡笑。一瞬,她又收回目光看向面前患病女子,“你有何处不适。”
“傅姑娘,近日,总是倦怠乏力……”
夏知忧不离开,继续立于旁侧瞧着傅姑娘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