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川下朝归来,心中担忧夏知忧,未用早膳便来探望。
瞧着她已起床,气色稍好些,落下心。
说来也怪,皇上前阵子总也不上早朝,大臣们议论纷纷。
皆说冥夜国圣女祸乱皇上心智,今日,他难得上回早朝,大臣们又觉奇怪。
陆秉川放不下夏知忧,也没仔细揣摩其中原由。
“殿下。”
前寝室,夏知忧从暖炕上起身,她屈膝朝陆秉川福礼,乔儿跟着见礼。
“不必多礼。”陆秉川搀扶她起身,他端详她半天,“身子可好些。”
“已无碍了。”
陆秉川扶着她坐回炕上,他喝口热茶,再次关切,“也不知那些奴才如何伺候,膳房的食物可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怪他人,眼瞧着春末,暖和起来,臣妾贪食了凉食,当是长个教训。”夏知忧为其开解。
“你一向馋嘴,此次确实让你长个教训。”陆秉川朝她打趣。
夏知忧苦笑一下,二人对坐相望。
陆秉川眼角的笑渐渐变淡,嘴里长吁一口气。
他回过身,目光瞧着一处。
一手抻在炕桌上,双手交叉,指腹轻轻摩挲,似有心事。
“殿下,何事忧心?”夏知忧轻启朱唇问道。
陆秉川沉默一阵,他抬眸望眼夏知忧身侧的乔儿,“你先下去,本宫与太子妃单独待会儿。”
乔儿福礼退下。
夏知忧困惑,目光追随陆秉川。
“知知……”陆秉川回眸与她相望,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他捻起夏知忧的手,“不日,本宫要出征北漠,你我……可能要分离一些日子。”
夏知忧身子僵直,怔怔望着陆秉川。
她无措失神模样,陆秉川心疼。
他抬手摸摸她的面颊,似安慰她。
“为何如此突然?”半晌,她嘶哑声音问道。
陆秉川心口起伏,深深叹口气。
他虽知现下时局动荡,他的离去,无疑让夏知忧身处逆境,他也只有无可奈何。
“北漠屡屡来犯,边境百姓苦不堪言。镇南侯府覆灭,朝中可调动将相吃紧。镇北将军屡次战败,北漠连着攻破我方几座城池。
军心涣散,民心不稳。父皇年事已高,唯有我这个太子替他御驾亲征,一来稳定军心,二来威慑北漠蛮子……”陆秉川如实告知前朝考量,只希望夏知忧能体谅他的难处。
夏知忧眸中凝聚晶莹,握一把陆秉川的手,“一定要你去?殿下,你也知宫中局势,若你离开……”
陆秉川起身,行至夏知忧身侧坐下,轻轻揽她入怀,“知知,我知晓你担心什么。我会留下慕白师兄保护你们母子二人,你自己也要小心。家国天下,本宫唯有先以国为重,方才能安我们的家……”
身为太子,这是他的责任与义务。
夏知忧明白,不管如今怎样,陆秉川不可能打退堂鼓。
夏知忧依偎进他怀中,眸中的晶莹落下一颗,滴在陆秉川的衣襟上。
她伸出双手紧紧环抱陆秉川腰间,仿若如此,便能将他留下。
陆秉川轻轻拍她的背,眼眶渐红。
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那次闹矛盾,分别几月,他已是度过难以言喻的折磨相思。
如今,不知会分别多久,心底亦是煎熬心痛。
“殿下,臣妾虽不知陆景言与许妍到底有什么计划……臣妾心中揣测,你若离开皇宫,不知会生何种变故。若他们趁机谋害你,或是如何,该怎么办……”夏知忧哭诉。
陆秉川只要离开皇宫,其中变数,真不是她所能想象。
她虽能揣测出一些,可不知他们到底怎样计划。
其中利害关系,陆秉川又怎不知。
家国存亡之际,他又岂能只为权利之夺,而不顾全大局。
“知知,你所担忧,本宫也知,你记着,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和聿儿的性命最重要。
就算发生变故,我保证活着回来与你团聚。哪怕你我沦为平常夫妻,只要你我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是圆满。”陆秉川嘱咐她。
夏知忧离开他的怀抱,泪眼模糊望着陆秉川。
她点头如捣蒜,陆秉川唇角挂抹苦笑,抬手替她拭去眼角泪水。
“知知,我在前线保卫我们的大家,你在后方守护我们的小家。”陆秉川拨弄夏知忧的发丝,温柔说道。
夏知忧点点头,“殿下放心,臣妾不会让殿下失望。”
“我的知知很厉害,我相信你会很坚强。无论怎样,你都会活得很好,对吗?”
“殿下,你不要再说了,你如此像是托孤那般,如何让臣妾安心……”夏知忧一头扎进陆秉川怀抱。
陆秉川苦笑,“好,我不说,知知可是谁都不怕。记得有一回,你喝醉了,你说……你说再有人管你,你崩了他……你可还记得……”
夏知忧忍不住笑出声,眼泪却又止不住流。
“殿下,这种时候,你还与臣妾打趣。”夏知忧轻捶他的胸膛。
“知知,记着,他人若是欺负你,不必手软。本宫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本宫不倒的一天,凡事我替你兜着,你要学会心狠一些。”陆秉川怎样也嘱咐不完。
他生怕少说一句话,夏知忧一向手下留情,就怕那些狠辣之人对付她可不会留情。
他心中最放心不下便是夏知忧母子二人,孩子那么小,也没有自保能力。
夏知忧虽聪慧,就怕她心软被他人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