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李子承怕夏知忧再遇坏人,非得送她回家。
送完她,他又返回店里忙到日落回来。
用了晚膳,陆雪青说李子承有事找她,让她去他房间一趟。
夏知忧不知李子承有事,为何不直接与她说,跟陆雪青转达是何意。
她让白芍看着陆聿,也没多想,去往李子承住的房间。房门虚掩,她轻轻叩击几下。
“李公子,你在吗?”
屋里没人回应,他让自己找他,他又不在,什么意思?
夏知忧困惑,她轻推开房门,一步步走进去,“李公子?”
她刚进屋走了两步,听闻嘎吱一声,房门即刻被关上。
她错愕回身去往门口,“谁?为何关门。”
夏知忧抓住门栓,想要打开房门,听闻门外上锁的声音。
夏知忧惊慌,她使劲拍打房门,“李公子,是你吗,你在锁门……”
她不停拍,外面不作声。
屋里,夏知忧听闻几声掀被子起身的声音,她回眸,瞧着李子承捂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
他感觉脑袋很昏沉,刚才走路走得好好的,不知怎突然就被人给敲晕了。
他揉揉前额,目光瞥到门口的夏知忧。
夏知忧瞪大眼睛望着他,他在屋里,门外是谁。
陆雪青?她让自己来找李子承的,她要干什么。
“陆雪青,是你吗?你将我们锁屋里干什么?”夏知忧仍在拍打房门。
李子承脸颊一红,他们被锁屋里了,他腾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跑到门口,跟着夏知忧一起拍房门,“雪青公主,你这是作何?快将房门打开。”
“李子承,本公主知晓你喜欢嫂子,我给你们制造机会,是男人就大胆表明心意。”陆雪青俏皮一笑,手上甩一下钥匙,转身离开。
“陆雪青,你回来,回来,你把门打开……”夏知忧拍门。
她眼瞧着门外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无奈捶打一下房门,这个陆雪青,简直是她的克星。
如此荒谬之事,她也想得出来。
夏知忧转身朝窗户位置去,她使劲推,想要打开窗户,怎样也打不开。
她愤恨踢一脚,“陆雪青,这个死丫头。”
李子承脸颊绯红,他不敢看夏知忧,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攥着衣角靠在门上。
这个雪青公主甚是荒唐,她怎可如此行事。
夏知忧跺一下脚,她简直疯了。
屋里沉默,二人各站一方,谁也不说话。
暮色一点点暗沉,屋子里渐渐昏暗。
李子承犹豫一下,往屋里走几步。
“你……你干嘛?”夏知忧如受惊小鹿,捏着衣角忽地问道。
李子承脚步一滞,结巴应衬,“天……天黑了,我……我点个灯……”
夏知忧不再说话,她靠着窗户位置,摸索着寻到一把椅子坐下。
李子承点燃烛火,屋中亮堂起来,李子承看向坐窗边的夏知忧。再环视屋中,一张床,两把椅子。
陆雪青不开门,这一夜如何度过?
屋中有炭火,还算温暖。
不过,坐一夜也不是办法。
他想说让夏知忧睡床上去,他坐着歇一夜,等天亮,陆雪青放他们出去。
迟迟开不了口,站在屋中央,如同雕塑。
死寂沉默,李子承感觉困顿。
想必夏知忧也困了,他低声说道,“要不……你去床上歇着,我……我坐着将就一晚。”
夏知忧抬了抬眸,李子承目光和她相遇。
他张皇躲开夏知忧,不敢瞧她。
“雪青那疯丫头,想一出是一出……李公子……你别介意。”夏知忧愧疚,她戳戳额角,略显尴尬。
李子承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又过一阵,夏知忧实在熬不住。
她试探着起身,瞄几眼李子承,缓缓朝床边靠近。
行至床前,她坐床沿,想躺着歇息,有几分惧怕。
李子承虽说不是坏人,他也是一个男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会不会……
夏知忧不敢往下想,她努力眨巴眨巴眼,尽量保持清醒。
李子承也觉着难为情,他移到椅子前坐下,低头不敢看向夏知忧。
就这样,对坐至夜深。
夏知忧困顿望一眼门口,陆雪青当真不会放他们出去,她简直脑子缺根弦。
李子承瞟眼夏知忧,夏知忧的目光投向他,二人互望,场面尴尬又可笑。
夏知忧忍不住笑出声,两人这样,好似害怕对方会怎样。
李子承随之干笑,这样的境地,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笑着笑着,夏知忧将目光投向窗边,自言自语说道,“李公子,你可知,当年我与殿下相识,我们第一次相遇。就这样同处一室度过一晚,当时我怕极了。”
李子承僵直的身子松懈下来,靠着椅背听夏知忧说话。
“你不知道,为了赖上他,他让我做他的奴仆跟班,我毫不犹豫就同意。
他好狡猾,为了让我跑不掉,他趁我睡着,让我签了卖身契。他那个人一点也不会让着女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大直男……”夏知忧聊起陆秉川,心上一点点苦涩。
李子承默默注视她,听她讲起他们的故事。
“这么久了,还放不下?”李子承忽开口问。
夏知忧思绪打断,她知道,那个人再不会出现。
夏知忧回眸与他相视,眸光逐渐黯淡。
“夏姑娘,你要守着回忆过一辈子?”李子承轻声问。
夏知忧沉默,再次望向李子承。
李子承抓住扶手,手指摩挲,他瞟一眼夏知忧,低下头。
又是寂静无声,多年后,李子承再没有当年的勇气,他说不出心底之言。
勇敢的人,被生活伤后,无疑会变得不确定。
热血的青春总会悄无声息过去,李子承心底清楚,他对夏知忧的感情深沉,却再不敢如当年那般勇敢。
夏知忧深深叹息,他们之间有了太多的羁绊。
将近子时,夏知忧再也支撑不了,她微闭眼栽了栽头,惊醒坐直身子。
她看向李子承,他一手抻头,也开始打盹。
夏知忧环看,床上只有一床月白色丝线祥云纹绸缎棉被。
她的目光移到角落里雕花柜,她起身往雕花柜去。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响起,李子承身子往前栽一下,双眼微微睁开。
他的目光投向夏知忧,蜡烛快燃尽,地上的黑影朝左边角落移。
夏知忧打开柜门,在里面翻找。
片刻,她翻出一床灰色绒毯,抱着绒毯回身向李子承来。
李子承望着她,身子僵直,呆若木鸡。
夏知忧俯身将绒毯盖他身上,“李公子……只有将就了。”
李子承望着近在咫尺的夏知忧,心跳陡然加快,一股热意涌上脸颊。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抓夏知忧的手。
转瞬,他又克制屈了屈手指,缓缓落下手,扯了扯绒毯覆在身上。
他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夏知忧。
夏知忧低眸瞥,方才,他的手动了动,她松开掖绒毯的手,立直身。
夏知忧抓把衣角,转身走回床边。
她小心翼翼脱了玉兰花布靴,和衣而卧。
她蜷缩身子裹挟棉被,侧身面对李子承。
李子承瞟几眼床上,脸色滚烫,裹了裹绒毯,靠着椅背,佯睡闭上眼。
夏知忧抬眸看向他,睫羽动了动,实在困顿,渐渐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