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痛楚从左肩炸开,瞬间蔓延至全身,焦糊的气味蛮横地钻入鼻腔。
萧寒没有低头,甚至没有分心去看一眼正在淌血的伤口。他知道现在每一秒都生死攸关。怀里的小女孩如同受惊的小鹿,瑟瑟发抖,细小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几乎要缩成一团。他手臂收紧,将她更牢固地护在胸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筑起一道血肉屏障。
密集的子弹雨点般倾泻而至,空气中充满了硝烟的味道,和金属撕裂空气的尖啸。他脚下不停,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枪林弹雨中腾挪,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到毫厘,如同在死神的镰刀下跳舞。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飞掠,最近的一颗擦过耳廓,灼热的气流甚至烧焦了几根发丝。
那道猩红的激光束更是如同毒蛇的信子,刁钻地锁定着他每一个闪避的空隙。
战术手表上,苏浅月的警告急促响起,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萧寒!小心那个长老的眼睛!是激光武器!”
茶宠?
哪个茶宠?拍卖台上那个已经被忽略的小狮子?还是别的什么?
萧寒脑中念头急转,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长老的身边……苏浅月那女人喊的是长老的眼睛?萧寒侧身避开又一梭扫来的子弹,肩胛骨的剧痛让他动作微微变形,怀里的小女孩抖得更厉害了。
他妈的,眼睛?难不成这老家伙是终结者?他眼角余光飞快地扫向洪门长老。那老家伙脸上依旧挂着那种胜券在握的阴冷笑容,仿佛肩头这点伤、这点混乱,甚至那个发狂的“龙血”试验品,都只是助兴的余兴节目。
而在长老那只没比划手势的手旁边,确实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石质摆件。那东西约莫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像个镇纸,又像某种不知用途的法器,表面哑光,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在昏暗中极易被忽略。
刚才苏浅月喊“茶宠”的时候,萧寒还以为是拍卖台上那个碎掉的小狮子,现在看来,她说的是这个?这玩意儿就是激光发射器?还是控制器?或者,干脆是另一个更阴损的玩意儿?
心思电转,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歇。又一道灼热的红线擦着他的腰侧掠过,烧穿了他的衣服,留下焦痕。这老东西瞄得还挺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银亮的弧光,毫无征兆地划破了昏暗的厅堂。
那光芒极亮,却不刺眼,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一抹月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与决绝。它无声无息,速度快得超越了动态视力的捕捉极限,仿佛直接穿透了空间。其轨迹并非直线,而是一道优美却致命的圆弧,目标精准地指向了洪门长老和他手边的那个黑色石质摆件!
“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枪声和惨叫掩盖的切割声响起。
那道银亮弧光如同切豆腐般,瞬间掠过长老伸出的手腕,以及那个黑色石质摆件。
长老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随即扭曲成极度的痛苦与难以置信。他那只正在比划着什么的手齐腕而断,断口平滑如镜,鲜血隔了一瞬才猛地喷涌而出!而被弧光扫过的黑色石质摆件,则“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断口同样光滑无比,里面似乎有细密的线路结构瞬间黯淡下去。
那道一直追着萧寒不放、带来致命威胁的猩红激光束,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的灯泡,倏然熄灭。
“呃啊啊——!”长老捂着断腕,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那声音里充满了剧痛和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暴
苏浅月!
她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侧翼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刚才提醒萧寒的同时,右手猛地一扬。
脱手而出的,并非飞刀,也不是子弹。
而是那枚象征着她身份与信仰的警徽!
警徽在空中高速旋转,带着破风的锐响,目标精准无比——并非洪门长老本人,而是他身侧那个不起眼的黑色石质摆件!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火花四溅!
那黑色摆件似乎连接着某种线路,被警徽蕴含的冲击力猛地砸中,内部结构瞬间错乱。
长老眼部装置射出的激光束猛地一阵剧烈闪烁,光芒忽明忽灭,随即嗤的一声彻底熄灭。
一小片区域的电路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几盏壁灯跟着爆出电火花,噼啪作响后陷入黑暗。
混乱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滞。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冰雪中悄然绽放的寒梅,毫无征兆地从另一侧的阴影中滑出。
是林清雪!
她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万年不化的冰霜。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目标明确,直扑因激光武器失效而微微一愣神的洪门长老。
长老身边的护卫反应过来,试图阻拦。
但林清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极细的金属注射器,针尖闪烁着幽蓝的微光。
她手腕一抖,注射器如同毒蛇吐信,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开了护卫的格挡。
“噗!”
针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洪门长老脖颈侧面的大动脉附近。
长老身体剧烈一震,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冷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与痛苦。
他猛地伸手捂住脖子,脚步踉跄,眼神开始涣散,皮肤下隐隐透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洪门枪手都懵了。
火力网出现了致命的空档。
萧寒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将小女孩塞进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叮嘱了一句“别动”,随即整个人如同猎豹般弹射而出。
他的目标不是逃离,而是拍卖台!
那里,紫砂壶的碎片散落一地,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他冲到拍卖台边,无视了周围的混乱与惊呼,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的碎片。
找到了!
一块巴掌大小,相对完整的壶身残片。
萧寒俯身,一把抓起那块温热的紫砂碎片。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手指猛地发力。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拍卖台周围,紫砂壶的碎片铺了一地,混杂着倾倒的茶水、碎裂的玉雕和不知是谁掉落的面具。空气里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那诡异甜腻的龙血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残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体。
萧寒冲到台边,半跪在地,无视脚边一个还在抽搐哀嚎的枪手,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那些碎片。
他的手指快速拨弄,推开几块小的,终于,目标锁定在一块相对较大的残片上,看形状,似乎是壶身靠近底部的位置,还带着一点弧度。
他一把将那块碎片捞起,入手尚温,粗糙的断面有些硌手。
碎片边缘沾着些许湿润的泥土色粉末,那是紫砂烧制前的本色。他的眼神骤然锐利,手指猛地发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比刚才壶身碎裂的声音更加沉闷、更加实在。那块坚硬的紫砂残片,竟被他硬生生再次掰开!没有想象中的夹层,也没有什么精巧的暗格机关。
但在那新暴露出来的、带着烧制痕迹的深紫色胎泥断层深处,一个极其微小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方块,静静嵌在其中。它与周围粗粝的紫砂材质格格不入,表面光滑,在周围摇曳的昏暗灯光下,反射出一点点金属特有的、冷硬的光泽。
微型记忆芯片。萧寒的动作猛地顿住,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半拍。他死死盯着那个小东西,仿佛要将它烙印进眼底。周围的枪声、远处传来的非人嘶吼、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人们的哭喊求饶……
这一切混乱嘈杂的声音,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迅速远去、模糊。他的世界,瞬间缩小到只剩下掌心这块破碎的紫砂,以及那枚嵌在其中、冰冷而沉寂的黑色芯片。
手指下意识地收拢,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将那枚芯片从碎裂的紫砂中断层里抠了出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绝世珍宝,又带着一种几乎要将其捏碎的冲动。就是它。
一定就是它!那困扰他无数个日夜的噩梦,那沉甸甸压在心头的愧疚与誓言,那关于兄弟“LY-0729”死亡的所有谜团……答案,或许就在这枚比小指指甲盖还小的东西里面。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猛地冲上心头,混杂着苦涩、愤怒,还有一丝几乎不敢触碰的滚烫希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都在嗡鸣。
他妈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茶壶里,还混在一堆毒品胶囊的掩护下拍卖……这帮狗娘养的血煞门,真他妈会玩。萧寒捏紧了那枚芯片,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快速将芯片塞进战术手表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凹槽里——这是陈锋改造时特意留下的紧急储存空间。做完这一切,他才猛地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扫向周围依旧混乱的战场。拿到了东西,现在,该算算别的账了。尤其是那个洪门长老……刚才那老狗叫嚣着要他的命?很好。
他萧寒的命,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他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活动了一下手腕,指骨发出轻微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