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洁清上前去抓二女儿秋霜的时候，忽然间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她本来就是弯腰驼背，腿脚儿不利索嘛！
但她很快抓住了潘香婷的手，“秋霜，你给我闭嘴！给我住手！住手！”
李洁清冲二女儿喊了一嗓子，“你这个死丫头，跟你姐三句话不到，还没热乎，就没好话，你怎么还是这个德性？”
“我这德性怎么了？还不是你李洁清给的？要德性好的，那你就生她潘梦婷好了！生我干吗呀？她好，那你有本事儿就生她，别生我，生我德性不好，那你就去生潘梦婷，何苦让别的女人抢了先儿，生了潘梦婷？你倒是什么呀？你怎么不生啊？”
啪，李洁清一巴掌打在亲生女儿潘香婷的脸上，“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你敢打我？疯婆子？傻婆子？那我就打潘梦婷，打你的这个大姑娘。还回来——你打我几下我就还回几下！”
“你臭美！你敢，你敢！你敢！”李洁清已经气的浑身发抖，她张开了手臂，阻止潘香婷进攻大女儿潘梦婷。
李月篱被妹妹潘香婷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她仍然镇静的看着潘香婷，头也不转，对养母李洁清说：“妈，你别拦着，让她我打好了。让妹妹打，打吧！”
李月篱马上又转头对妹妹潘香婷说：“不过，秋霜，你要明白，为了妈，为了妈不生气。我才宁愿挨打，来，打吧！打吧！打吧！妹妹，我不还手。然后就别再气妈了！好不好呢？”
“虚伪，潘梦婷，你他妈的接着装，真他妈的是个伪君子。天底下就你一个人能装好人。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潘香婷说完，啪啪两下，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的打在李月篱，即潘梦婷的脸上，谁都没有事先反应过来。
潘香婷出手的速度可真是太快了。她打姐姐看来都是打习惯了，顺手了。
尤其是养母李洁清，她没有挡住秋霜的进攻，没反应过来呢！她的反应速度本来就很慢，二女儿就出手打了大女儿两个巴掌。
李洁清气的又给二女儿一巴掌，“好你没良心的，你凭什么打你姐？凭什么？看我不打死你。你太过分了。”
接着，她又要打女儿一巴掌。但是没打着，潘香婷躲开了。她身子多灵活。
李月篱赶紧拉住母亲，“妈，这是我俩的事儿，你别管，别管。你快去休息。”
“唉妈，刚才你没听清是咋的？是潘梦婷我姐让我打她。不是我想打她的。她不是说了吗？我打了她，我就不惹你生气了。那我就成全她。这有啥难的？姐，潘梦婷，你告诉妈，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李月篱说，“是。我是这么说的。那你从现在开始，就别惹妈生气了好吗？拜托。”
李洁清并不罢休，抓住二女儿的衣服就要继续打她。“春雪，你别惯你妹妹毛病。你干嘛让她打你？你还不知道她，她骗人的，打了你，她还照样儿气我。”
“疯婆子，你打我还打不够了是咋的？记着：你打我几下，我就打潘梦婷几下！我就从潘梦婷那里找回平衡来。”
“秋霜，你敢？你敢！”
潘香婷看向李月篱，“好了，妈，现在我和我姐扯平了，到此为止。我赚了，我解气了，你让我打的，别怨我。潘梦婷你再装伪君子，我就再打你。你信不信？”
李月篱站在那儿，苦笑一下，没说话。
潘香婷又转过身，对生母李洁清说，“不过，妈，妈妈，我警告你，李洁清女士，你再打我一下，我可要从我姐那里双倍的找回，而且我对你也要还手啊！”
李洁清气的不行，“我今天就是要打死你，打死你，我看你怎么找回平衡来——”
李月篱使劲儿拉开母亲，把潘香婷推开，说“妹妹，快出去，姐姐求求你了。你不是不气妈了吗？你打了姐，说话算数。”
潘香婷就夺门跑了出去，心说：好女儿不吃眼前老妈亏！李洁清，潘梦婷，春雪，姜立雪，你，你们都给我等着好了。
李月篱扶着母亲坐下，李洁清喘着粗气，“春雪，你看看秋霜她——她一见你就和你吵，就说那些事儿，没完了，这孩子咋这样啊？不可救药了啊！”
李月篱扶着母亲，“没事儿，妈，没事儿。”
李洁清说，“以后你就别跟她说话了。以后，就干脆不让她往你身边凑了，这次是我疏忽了，我以为她不会这样了，谁承想，嗨！她呀！还是这样，她是狗改不了吃屎，我算是看透她了。”
“妈，没什么。没什么！妹妹长大，再长大点，妹妹就好了。”李月篱脸上还是很平静，没看出她怎么生气来。
“春雪，你才比你妹妹大半岁多。你俩几乎都同岁，但是你看看你妹妹，到现在还这么吊儿郎当的。照你差远了。他再长大，哪怕是长到100岁，她也是这个德行。”
李洁清是深深知道自己的二女儿秋霜的品格的。她知道当初她在怀二女儿的时候。
那一年，1967年前后，政治斗争风起云涌，李洁清整天提心吊胆，她身体和精神上受到的严重摧残，使肚子中的二女儿秋霜，大概受到严重的冲击。导致她出生以来，她性格就非常的暴躁不安，狂妄不羁。
“孩子，春雪啊！你受委屈了。”养母李洁清说，她抚摸着李月篱被二女儿秋霜打的脸，上面已经是红红的一片，养母李洁清心疼极了。她此时没别的话说，很内疚。
虽然春雪这孩子嘴上说没什么，但她知道这个孩子心里一定有想法的，她一定很难受的。这个孩子在养母李洁清看来，李月篱特别的敏感，但是呢，她特别的有承受性耐压特别强。好像天大的委屈她都能承受。
大女儿潘梦婷在这一点的表现上，绝对不是一般常人所能比。其实李洁清也知道，二女儿如此蛮横无礼，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作为生母，李洁清自己居然管不了她，潘香婷天性里就这么粗野，就这么霸道，就这么狂放不羁，没办法。啥办法都不管用。
二女儿秋霜经常这样恶语伤人，而春雪却从未还过一句这样的话。春雪这孩子特别温文尔雅，从小就这样。这两个孩子从小天性就差别太大。骨子里带来的，是无法改的。
而大女儿潘梦婷相反却总是站在母亲的立场，为母亲说好话，为了母亲而宁愿挨打，此时此刻的养母李洁清真的是很感动。
春雪比秋霜懂事儿多了，从这上面看，春雪倒真是自己的亲姑娘呢！真的，李洁清的性格比较温和，和当初的孙姐，自己当年的情敌的性格正好相反。
现在，自己和孙姐的孩子，两个人的女儿，春雪和秋霜这俩姐妹性格也正好相反。就像当年自己和孙姐姐妹俩一样。
但是，按理来说我李洁清应该生的女儿，应该是是春雪呀！春雪性格方面，和我多相像啊！潘梦婷应该是我的姑娘才对。
可为什么，事实上，春雪却不是我生的姑娘她偏偏是当年孙姐生的姑娘。按理来说，秋霜应该是孙姐生的孩子，秋霜的性格和孙姐挺接近的。
可秋霜，潘香婷却偏偏是我的姑娘呢？要是春雪是我李洁清的姑娘，那我这辈子可是享福了，没有人气我了。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说实话，李洁清的心里真是特别遗憾。李洁清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她也是想了很久很久。
但是无奈，最终她了接受这个现实。什么现实？就是性格温和的她，却生了一个性格暴躁嫉妒成性的女儿秋霜。而性格暴躁的孙姐，却生了一个温文尔雅心地善良的女儿春雪，而且特别特别漂亮，特别懂事。
你看，秋霜说的一点都没错儿。要是春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该有多好啊！自己的心里何尝不这样期盼呢！
到最后李洁清也只能这样想了。也许当初怎么就生错了呢！或者是，把这两个小丫头给认错了？哦，不会，别瞎想。啥也别说了。这就是命，女人的命，孙姐就是有好命。我就是有不好的命，就这样。
李洁清从回忆中醒来，说：“孩子，春雪，饿了吧，咱们准备吃饭吧！”
“好。”潘梦婷随母亲出来。
随着一阵摆弄碗筷儿的声音响起，她和母亲脸上都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好像都忘掉了刚才的一切。这个摆设破败不堪的土坯房里的小家，又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李洁清和两个小孩子梁森和梁林刚坐下，李月篱刚要往外走，到外面去找妹妹。让妹妹回来吃饭。潘香婷就回来了。
脸上是笑意连连，嘴里哼着歌儿，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什么也没有说过一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李洁清都懒得看秋霜，越看她越来气。
“哦，开饭了，回来的正好。”潘香婷笑嘻嘻的说，“我就是这样，有好命哦，吃饭好命啊！”
李洁清看都不看她一眼，“你别回来，给我出去。有本事你自己去找饭吃。”
“秋霜，妹妹，快坐下吃吧！”李月篱说。她正打算出去找妹妹，想不到秋霜回来了，原来她只是在院门外外面站了一下，并没有到别人家去，这么晚了，能到谁家去呢！
所以，秋霜在外面站了有个十分八分的时间，她就进屋来了，得吃晚饭呢，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了，早就叫了。
潘香婷在饭桌旁坐下，谁也不看，拿起筷子，就去夹肉，那肉的香气真是扑鼻啊！
四个盘子里为数不多的几块儿肉是李洁清特意为两个远道而来的女儿准备的。
李洁清狠狠的瞪着二女儿一眼，但潘香婷好像根本就没看见，旁若无人一样，一块一块的去夹起肉，吃的津津有味儿。
肉，很香哦，太香了，太香了。那个年代家庭喂养的猪吃的食物里，似乎没有很多的化学添加剂，所以猪肉吃起来就特别的香。而且也特别的健康安全。后来，大规模养殖起来的猪。那猪肉啊，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最主要的是肉做为商品不是很多，而且特别是，在李洁清家的餐桌上出现的概率不高，经常吃的话，是买不起的。偶尔吃一次还是十分勉强的。
说来奇怪，这个时候，李月篱的脑海里，居然悄悄的飞回了哈尔滨那座大城市。在那个高档小区的那户人家，李月篱想象到的是真的很美很美。当然她是看不到。
女主人成可欣和她的两个孩子，还有丈夫，就围坐在餐桌旁。一家人有说有笑。饭桌旁有两个佣人在伺候着。
“妈，我今天复习的不错呀！一天我都没有哪里去啊，就在家复习了。累死了，累死了，累死了。”女儿赵佳慧说。
“所以我的宝贝女儿，你看妈妈奖给你和弟弟一桌子的饭菜啊！光是各种肉就好几样。好好吃，多吃点，补充一下脑子。晚上再接着复习。到时你俩都给我考个好大学。”作为母亲的成可欣说。
桌上摆的是各种鸡鸭鱼肉，还有好多青菜。足足有十个菜之多。每天除了早餐之外，午餐和晚餐都是满满一桌子。想吃肉，你就大口的吃。人家那是富裕人家呀！
这是李洁清第三次给大女儿李月篱夹了几块儿肉，李月篱都把肉夹给了身旁的小弟小妹，小森小林。其实李月篱也是馋着呢！
李月篱只是吃点高粱米饭和清淡的菜。高粱米焖成的干饭，很软很香。这个是母亲拿手的活计儿！李月篱最爱吃母亲的这个焖高粱米饭了。一次能吃两碗。
就是后来吃起了大米白面，进了城市了，李月篱想起母亲在乡下焖的高粱米饭，还是回味无穷的。
大米白面在这个时候，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吃到，每个人头就那点限量，根本不够一家人敞开肚皮吃几天的。
就这点限量，养母李洁清都不能爽快的拿出钱来买。至于买计划外的市场上的细粮，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她这一家有限度的一点钱，都用来供孩子们读书了，而这，这都一直十分的勉强呢！所以大女儿回来，她的脸上尽是菜色，显然十分缺乏营养。但没办法啊！没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