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这边吃完晚饭后,就让家中的仆人,到邻近六七家平日喜欢捧他臭脚的村民家,把人叫了过来他家中。这些平日跟着张茂父子为祸村中,助纣为虐也得到不少好处的村民,来到张茂家后,听得张华居然打伤了张成,不由暴怒如雷,简直比自己被打了还要激动,叫嚣着要把张华抓起来重重惩罚。
这些召集过来的六七个村民,加上张茂家里的五六个恶仆,一共十多人,在张茂的带领下,声势浩大的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着木棒,朝张华家走去。
大良乡村中大多数的良善之辈,见到张茂这边出动人员众多,又杀气腾腾的情况,都吓得赶快关上家中大门不敢出来。而村里的一些奸猾之徒,则自发提着灯笼或火把加入张茂的队伍里,向张茂讨好助威。
张茂带着这些人一边走一边叫喊,向关住门躲在家里的村中人喊起苦来,说张华如何的吃里爬外,如何的大逆不道,如何的恃恶伤人。如果有不知张茂底细的人,听了还以为张华当真如此十恶不赦。当然,躲在屋里的村民都知道张茂为人,对他的话完全不相信,心底都对张华充满同情和担心。
很快,张茂这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张华家门前。张茂让仆人过去对着门叫骂,让张华滚出来。
张华跟家中的人在屋院子里,本来在品尝着先前取出的蛋糕。这蛋糕之前张华挖了一块给陈大牛带去县城找王虎了,现在还剩四分之三多,足够家中的四人吃。
张华等陈大牛离开后,先把家中的事情做好,然后便招呼罗大娘、罗强及小牛过来吃蛋糕。罗大娘和小牛还没有见过这新奇食物,罗强虽然之前见过蛋糕盒子,但是里面的蛋糕也没有见过,所以他们都非常的新奇和期待。等到张华给他们分了蛋糕后,就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而蛋糕的滋味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三人品尝到的美味终生难忘。罗大娘母子还好一些,小牛则连舌头都要吞了下去。
张华等人刚吃完蛋糕,正准备着应对张茂的事情,就听得院子外面有了动静,张华知道张茂的人过来了。不过张茂的人来得比预料中要晚一些。
张华知道如果张茂的人要硬闯进来,这破院子是挡不住的。于是他便打开院子门,带着罗强走出了门口,而罗大娘则带着小牛躲进了房间里不出来。
张华一出院子门口,就拱手向张茂说:“见过里正,不知里正带人到我家吵闹所为何事?”
张茂骂道:“死仔包,装什么蒜!你联合外人打伤我儿子,又破坏村中规矩,现在想装作不知情、扮作无辜?”
张华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说:“张成那批人想抢夺我家的财物,又破坏县衙让我做的物品,我不过是正常防卫而已,有什么问题?恐怕县衙那边也不会判我有罪吧,张茂叔你不过一个村中的里正,又如何给我定罪?”
“至于破坏村中规矩,村中又有什么规矩?莫非里正随便说一句话就是村中规矩吗?是不是村里的人都要听里正你的说话,不然就是破坏规矩?”
张华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阵道理,但是张茂却不与张华理论,张口就骂,后面还想叫人上前动手教训张华。
村中有一些奸滑之人,本来是跟在张茂后面助威以讨好张茂,他们一直都有为张茂呐喊助威的行为。但这些人现在听了张华的话,记起了张华与县衙有些关系,张成的受伤又与破坏县衙之物有关,便有些慌神了。这些人不再敢大声的为张茂助威,而是自觉的离张茂那伙人走远几步。
这样一来,张茂的人声势小了一些。但听到张茂的呼叫后,他家中的几个恶仆先答应了一声,就要过来。
罗强见到张茂家的恶仆要过来动手,就提起门边一根扁担,抢了过来站在张华身前,大喝一声说:“谁敢过来!俺手中的扁担可不答应。”
张华见罗强威风凛凛的站在自己身前,不由赞了一声,哇!有猛张飞的味道了。
张茂家的账房师爷是个奸诈的人,他见到罗强一夫当关的站在张华前面,便走近张茂向他耳边低声说:“张爷,听少爷那几个朋友说,这死仔包身边有个壮汉武艺厉害,几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家里这几个下人恐怕对付不了他。而我们这边,之前自发跟着我们的那些人,听了张华的话后就不怎么帮忙了,只剩下我们叫来的人还算积极的给我助威。但是只是助威不够的呀,要他们也一起过去动手,齐齐的对付死仔包两人才行。不然恐怕没有把握拿下他们。”
张茂听师爷这么说,看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人,又打量了一下罗强,色荏内厉的说:“死仔包,不知死活打伤了我儿子,现在害怕了吧。害怕就来求我,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能给我儿子赔偿个十两银子,我就放过你。不然,必然让他们敲断你的狗腿。”
围观的人听到张茂开出十两银子的天价赔偿金,都哗了一声,这个价格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张茂又说:“不过我看你也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了,这样吧,你把你屋里的地契拿出来,这间破破烂烂的屋院,就勉强抵了这十两银子吧。你与我的恩怨可一笔勾销!”
众人这才明白张茂原来是想图谋张华这块屋地,便转过头来且看张华如何应对。
再说陈大牛,他得了张华的吩咐后,飞快的向吴城县的县城奔跑去。十多里的乡路给他在两刻多钟里跑完。来到西城门后,天色仍然没有黑,城门自然没有关上,他尽快的进城后,又沿着道路到了东城门附近,很快就找到张华所说的集中营房,然后跟营房守门的人报了张华的名字,又说有重要事要上报给王总管。
营房守门的人见到陈大牛说得严重,刚好这个守门人之前也得了王虎的命令,说让张华自由活动,知道张华的确是在给王总管办事。于是他就让人把陈大牛带到营房里的管事那边,然后管事再带着陈大牛到了营房附近王虎的办公书房处。
恰好这时王虎有些事情在处理还没有离开,听了张华派人来说有急事,便让陈大牛进来问他是什么事。陈大牛按张华所教,说为县尊所办的事情要被人破坏,需要县衙这边帮忙维持秩序才得以继续做下去。
王虎又见到陈大牛拿出的蛋糕碎,此时包在布里的蛋糕块已经揉成了一团,但是那味道与完好蛋糕是一样的。王虎知道这必然是张华做出来的蛋糕,但已经被破坏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吃?扔给狗吃还差不多,难道拿来招呼县尊的老太爷?
王虎顿时大怒,问陈大牛是谁敢搞破坏。陈大牛说是大良乡的里正,又恳求王虎派人过去保护张华。
张华的死活,王虎虽然不紧张,但是交待张华办的事却非常紧张。现在张华派人来求救,总得要派人过去,不然明天老太爷到了,张华拿不出蛋糕来岂不糟糕?
想到这里,王虎赶快让心腹带陈大牛到县衙,找到捕快班头李胜,让李胜带上几个衙差,在陈大牛的带领下到大良乡保护张华。
因为王虎与县令夫人有亲戚关系,他又是县衙工房的主事人,平时捕快们都很卖王虎的面子。而捕快班头李胜本来就是通过王虎的关系升上去的,一向对王虎惟命是从。李胜见到王虎派人来差遣他办事,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叫上还在值班的属下,加上自己一共六个捕快,准备了一下就赶快往大良乡去。
张华这边,他听得张茂自说自话的,要他双手奉上自己仅剩的这套破庭院,就可一笔勾销打伤张成的事。张华不由感到好笑,这种土豪劣绅不但做事没有底线,说话也乱七八糟的。但是考虑到陈大牛那边还没有消息回来,一旦与张茂翻面动手,他们人多势众的,对自己也是不利。
于是张华便笑嘻嘻的说:“里正且先别动气,下午张成他们先对我家的人动手在先,我们迫于无奈才反击的,这样就要了我家的祖宅了,不合适吧。”
张茂本来见到罗强威风凛凛的顶在前头,也有些担心自己的人拿不下张华,现在见到张华的态度有服软的迹象,不由心头一喜。于是说起自己儿子被伤的惨况,坚持不肯让步。
张华便与张茂讨价还价起来,如此东拉西扯的进行了好一些时间,那张茂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了。至于他带来的人,见到张茂居然与张华讲起价来,就都松懈了下来,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蹲着,坐着,倚着树的姿态都有。
张华面对着村口,在与张茂东拉西扯了好久后,他看见村外的道路远处,有几道火光正在前进,明显是朝着村子过来的。算下时间,阿大牛也应该带人过来了,现在正是反击的好时机。
张华突然高声一喝:“里正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中午过来要抢木柴,你现在过来又要我的祖宅,这不都是强盗行为吗?你们眼中就没有王法了,能为所欲为的?”
“哈哈哈!天高皇帝远,这大良乡我张茂的说话就是王法!张华你这个死仔包,识相的赶快把你这破屋的屋契拿出来给我,然后带这几个外乡人滚蛋,我还可以给你一条活路,不然就把你们都打死!”
张华看到那几道火光已经进了村,正在快速往自己这边靠近,于是又大声说:“我这次回来是受县衙所托办重要事务的,你作为里正不但不协助,还要作出破坏?”
“什么狗屁县衙事务,死仔包你有个屁本事给县衙那边做事?县衙那边的人是脑子进了水吧,让你办事?哈哈哈,笑死我了!而且我管得你完不完成这狗屁事务,你不肯拿出屋契给我,我就让人动手了!”张茂说完回头看了自己带过来的人一眼,顿时气得脸都歪了。
“都站起来,你们干什么了,我在谈大事,你们这样子让我很尴尬知道吗?”张茂回过头,见到自己还来的人东歪西倒的,怒喝骂了一句。
他回头时也看见了有几道火光朝自己这边过来,他不相信张华能找得来外援,只以为是自己家那边又组织人手过来帮忙了。当下不但不慌张,反而气势更加嚣张了。
张茂带来的人见到张茂怒骂了,连忙站起来走近张茂的身后。张茂满意的点点头说:“去,给我狠狠教训一下张华这死仔包和那个大个子,不必留手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好!”“是!”……
稀稀散散的应答声响起后,首先是张茂家的仆人响应,他们听从张茂的命令,就提起木棒朝张华和罗强二人攻击。而那几个平时捧张茂臭脚的乡民则叫着:“张家小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里正作对,现在你就认命吧。”不过这些人说的声音很大,动作却迟缓。
罗强大喝一起:“公子小心,你先回屋里去,我来对付这些人!”然后举起手中的扁担,避过张茂家仆人击来的方向,对着这些人的破绽之处一一击去,砰砰砰几声,那几个欺身过来的仆人纷纷被击倒在地,发出惨痛的叫声。
张华刚刚退到门口,就见到前方的罗强大发神威,一下子就击倒了先头的几个仆人。不由又惊又喜。这罗强原来如此厉害的吗?早知如此,还慌什么,就算没有衙门那边没人来救援,也不需要怕张茂呀。他之前对罗强的认识不深,现在见自己机缘巧合下收的人居然是个高手,不由大为高兴。
张茂见到自己家的仆人都被打倒了,慌了起来,又见到平日对自己惟命是从的几个乡人磨磨蹭蹭的,不由怒了,怒喝叫道:“你们磨磨蹭蹭的还不动手干什么,赶快给我上去,打死这两个家伙!”又回头对后面过来的人高叫:“快过来帮忙!”
而后面的人则高喝:“给我住手!不许行凶!”
这时后面的人已经靠近过来了,张茂见到是火光中,居然县里的捕快,不由愣了一下,随则赶快跑向那些捕快,点头哈腰的说:“有捕爷过来了?快给小民主持公道呀,村里这恶邻,先打伤了我儿子,现在又打伤了我家的几个仆人。麻烦捕爷给我们一个公道呀,把他们都抓起来。”
张茂旁边的那个师爷连忙在张茂耳边低声说:“张爷,这是县衙里的李胜李捕头,上次我进城交田赋时曾见过他。”
张茂就赶快改口叫:“李捕头好,小民张茂,是本村的里正,李捕头您来得正好,正可以给小民行个公道。”然后便唠唠叨叨向李胜说起张华的恶行,当然大多数都是他编造的。
只见李胜脸色极之不耐烦,皱着眉头说:“住口,你们一大群人围在人家屋外,还说别人打伤你?”
“张茂是吧,现在有人举报你,蓄意破坏县衙的重大事务,现在我们又亲眼目睹你聚众作乱,还手持武器行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巧言令色胡乱攀咬别人?”李胜指了一下那些倒地的仆人及地下被罗强打下的木棒等,厉声向张茂说。
李胜继续又指了一下指着张茂和给张茂捧臭脚的村民,对手下捕快说:“把这个首恶和帮凶都给我拿下,先拿回城里再说。”
说完后,李胜又向那一批跟着张茂过来的,但后面与张茂保持了一些距离的乡民说:“你们是否一伙的?”
那伙人吓了一跳,又远离了张茂几步,战战兢兢的说:“回官爷的说话,小民是过来看热闹的,与里正他们不是一伙的。”
张茂怒目朝这批人瞪了一下,但随则被跟上的捕快绑了起来,他也不敢反抗,只是口叫“冤枉”。
李胜又朝罗强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说:“这位壮士好身手。”罗强抱拳回应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张华见到捕快们已经稳定大局,便出来拱手对那捕头打扮的人说:“见过这位捕头,小子张华,感谢诸位捕爷过来维持秩序,小子后面能完成县尊交待的事务,诸位捕爷能及时过来,实是首功呀,后面我一定向王总管好好上报此事。”
李胜在来前已经受到嘱咐,要对张华客气一些,现在又见张华举止有礼,说话得体,便对张华好感大生。于是说:“张家小兄弟客气了,我们收到上面的指示,过来给你维持秩序,你安心完成王爷交待的事务吧。”
“除了这十几个不识相的家伙,还有其他人要破坏张家小兄弟你的事吗?”李胜又问。
“回捕头的问话,今天这事是里正家儿子引起的。下午时分,他儿子张成带人过来闹事,给我这随从挡了回去,晚上则是里正亲自过来搞破坏。”张华恭敬的向李胜说明情况。
“好,那个谁,你来带一下路,钱吉,你带两个兄弟,跟他到张茂家把那几个闹事的人都押过来。”李胜指了一个旁观的村民让他带路去张茂家,然后又向手下捕快发了命令。
钱吉那三个捕快答应了一下,便让李胜指着的那个乡民带路过去张茂家拿人。
张华向李胜感谢了一番,然后说:“捕头和诸位捕爷们先到我家坐一下,等那几个办事的捕爷拿了人过来,一并在我这吃点酒食,歇息了一番了再回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