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海冰晶消融时,道树年轮已转过两千转。李归墟捻着鬓角新生的青丝,忽觉发梢缠绕着细如蛛丝的幽冥链。链头垂入莲池,池底映出的却不是倒影,而是紫裳在混沌中拖行九幽寒铁的场景——那寒铁铸造的刑具上,赫然印着道树初生时的年轮纹。
北冥幽渊刮起腥风,七百二十界飘落的冰晶突然倒悬。某片棱角锋利的冰刃划过李归墟手背,血珠坠入池中竟凝成半枚残缺的螭纹。莲海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铮鸣,九盏青灯自淤泥浮起,灯芯爆出的火苗里映着玄衣男子被劫火焚身的画面。
“道君...速斫东南枝...“引魂灯残片突然嵌入道树主干,树皮龟裂处渗出墨色浆液。李归墟以指为刃劈开树瘤,内里嵌着的竟是紫裳剜魄时崩断的指甲盖,残甲上密布《镇魇咒》的暗纹。
混沌劫云突降血雨,某滴雨水触及残甲的刹那,往生殿废墟升起十二面青铜古镜。镜中紫裳正以螭纹簪挑破指尖,将道血注入玄衣男子眉心:“此子承你三成道性...来日劫起时...“画面骤断,第十面古镜突然爆裂,镜片中浮出李归墟幼时把玩的青铜罗盘。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震位。李归墟踏着卦象方位凌空推演,足下衍化的太极阵在离位裂开豁口,阵眼处浮出半卷《问道卷》。残卷中紫裳青丝尽白,正跪在混沌中熔炼九幽寒铁,铁水浇铸的刑具上逐渐显现道树年轮纹。
“师尊...连这刑具也...“道剑悲鸣震碎残卷,纸屑化作红蝶扑向东南天穹。红蝶触云即燃,烧穿的云洞中垂下九条幽冥锁链,链头拴着的青铜鼎内封存着紫裳被剥离的“惧魄“。
惧魄化作垂髫女童,赤足踏着血雨走来:“墟哥哥...这刑架好冷...“她指尖凝出冰刃,刃身倒映的竟是李归墟在往生殿受刑的场景。十二面青铜古镜同时震颤,镜面浮现紫裳未曾示人的手札:
「甲子年惊蛰
墟儿道性未固
当以九幽刑淬其魂...」
字迹未干,惧魄突然爆成血雾。雾中凝出紫裳执刑的画面:她手握九节钢鞭,鞭梢缠绕着道树幼苗,每一鞭落下都溅起星火,而那星火竟与玄衣男子心口的劫火同源!
莲海掀起千重浪,某朵金莲托着琉璃臂钏浮空。李归墟并指抹过钏身螭纹,纹路突然游动如活物,龙目射出青光洞穿劫云。云层深处传来玄衣男子癫狂大笑:“师姐!你淬炼的好道种...如今竟要弑师证道!“
李归墟震碎臂钏,琉璃碎片割破掌心。道血渗入《问道卷》残页,竟洗出紫裳用朱砂批注的秘文:
「九幽刑非刑
问道先问心
墟儿...
青冥深处...」
残页突然自燃,灰烬凝成紫裳执伞踏雪的虚影。伞面垂落的璎珞轻响,与当年收徒时别无二致。她抬手点在李归墟染血的眉心,七百二十界山河突然倒转,冰晶尽数化作往生花瓣。
某片花瓣触及道树年轮,树冠突然开满血色往生花。花心浮出玄衣男子被铁链贯穿的残躯,他心口跳动的琉璃心映着紫裳最后的留言:“此劫非墟儿之过...实乃为师道性有瑕...“
混沌中降下七十二道星陨,某块赤色陨石坠入莲海。淤泥深处升起半截焦黑的镇魂碑,碑文竟是用道树浆液写就的《殉道诀》:
「青冥问道日
劫火淬魂时
往生...」
碑文未尽处,九盏青灯突然爆裂。灯芯火苗凝成紫裳执剑的身影,剑锋所指正是李归墟眉间新生道纹:“痴儿...这最后一课...看仔细了...“
紫裳执剑的身影触及道纹的刹那,七百二十界山河尽染霜色。李归墟眉间新生道纹突然滚烫,竟与镇魂碑上的《殉道诀》产生共鸣。碑文残缺处渗出墨色浆液,在虚空凝成九幽刑架虚影——那刑架铁索缠绕的,赫然是紫裳当年剜魄时自缚的残躯!
“师尊!“道剑悲鸣震碎刑架虚影,残片中浮出往生殿密室景象。紫裳青丝浸血,正以螭纹簪挑破肋下,剜出半截莹白骨片植入玄衣男子心口:“此子承你半魄...来日劫起时...“画面骤断,骨片突然爆出青光,竟与道树年轮纹完美契合。
混沌劫云突降赤雷,某道雷光劈中镇魂碑。焦痕处浮出紫裳泣血手书:“甲子年谷雨...墟儿道性不稳...当以九幽刑淬其魂...“字迹未干,碑底突然升起九盏幽冥灯,灯芯缚着的竟是李归墟幼时遗失的命盘碎片!
玄衣男子残魂自灯焰中浮现,指尖缠绕着往生殿十二根通天柱的锁链:“师姐啊师姐...你当年种下的因,终究要这痴儿来偿!“
李归墟震碎眉心道纹,道血凝成《问道诀》。诀文触及幽冥灯的刹那,紫裳封存在命盘碎片中的半缕神魂突然苏醒。往生海冰晶尽碎,九条寒铁锁链自渊底暴起,链头拴着的青铜鼎内浮出紫裳被剥离的“哀魄“。
哀魄化作垂髫女童,赤足踏着血浪走来。她怀中抱着的青铜罗盘突然爆裂,碎片凝成往生殿受刑的场景:紫裳手握九节钢鞭,每一鞭都抽在李归墟道种之上,而那所谓道种,竟是玄衣男子心口跳动的骨片!
“原来这九幽刑...“李归墟徒手扯断寒铁锁链,“...淬的从不是我的魂!“
链断处迸发青光,混沌中降下七十二道星陨。某颗赤色陨石坠入莲海,淤泥深处升起半截焦枯的紫竹。竹节凹痕与玄衣男子胸口的烙痕完美契合,竹芯渗出墨色浆液,在虚空绘就《青冥卷》残篇:
「问道先斩因
劫火淬真魂
往生非往生...」
浆液未干,道树年轮突然逆转。两千转轮纹裂开豁口,紫裳封存的半魄裹挟劫火冲出,竟与哀魄相融。女童突然发出凄厉尖啸,周身爆出三千幽冥锁链,贯穿七百二十界生灵眉心。
“师姐...你教的好徒儿...“玄衣男子残魂在锁链中狂笑,“...竟要亲手断送这往生道统!“
李归墟踏碎青铜鼎,鼎中浮出紫裳闭关手札。残页遇血显形,竟是当年炼制造化丹的秘方:“墟儿道种有瑕...当以九幽寒铁为引...“字迹突然扭曲,丹方化作三千红蝶扑向道树。
红蝶触及年轮纹的刹那,往生殿废墟升起十二面青铜古镜。镜中紫裳正以自身道血浇灌玄衣男子胚胎,胚胎心口跳动的琉璃心上,赫然刻着李归墟的命盘纹路!
“这便是真相...“玄衣男子扯断心口锁链,“我不过是你道性残缺的替身!“
李归墟突然暴喝,道剑贯穿古镜阵眼。镜片纷飞中映出紫裳最后的手书:“青冥深处...自有答案...“残页突然自燃,灰烬凝成紫裳执伞踏雪的虚影。
伞面垂落的璎珞轻响,与当年拜师时的铃音重合。她抬手点在李归墟染血的眉心,七百二十界山河突然倒转,劫火尽数涌入道树年轮。
“师尊...这便是你要我看的...“李归墟震碎伞骨,青冥深处降下万丈霞光,“...真正的问道之路!“
霞光中浮出九重天阶,每级台阶皆由往生花瓣铺就。李归墟白发尽染道血,踏着天阶走向混沌深处。身后道树突然开满血色往生花,花心浮出紫裳最后的留言:
「劫火淬魂日
方知我是我
墟儿...
青冥即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