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又潮湿的牢房,饥寒交迫的柳长风蜷缩在角落里,紧闭双眼,瑟瑟发抖。
寂静的地牢里,铁链拖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柳云帆被守卫押着走进了黑暗的地牢。
“哈哈哈,我会怕……”他疯癫的笑声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长风缓缓睁开眼睛。
当他看清来人是谁时,突然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紧接着成了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哈哈哈......”
笑声久久地回荡在地牢中,引起了一连串的回音。
笑得太过激烈,柳长风剧烈地咳嗽起来。
即便如此,他脸上依旧挂着大仇得报,幸灾乐祸的笑容。
另一边,柳云帆同样仰天大笑,“报应啊,报应!”
话音刚落,他被身后的守卫用力一推,整个人扑倒在地,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可他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毫不在意。
话说黑风寨土匪袭村那夜,村里喊杀声震天响。
而老宅的人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不仅没有参与修筑围墙,更是对每日武艺嗤之以鼻。
唯有大丫姐妹俩,瞒着家里人,悄悄地跟着村民一同练武。
别看她俩年纪小,学起来却是有模有样,一招一式颇具神韵。
夜色低垂,老宅的人终于赶到了县城。
得知柳云帆被判处秋后问斩时,老爷子如遭雷击,当即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而老太太则像疯了一般,在县衙门前撒泼打滚,哭天抢地地非要向县令大人讨个说法。
柳长亭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他深知他们家全都指望大儿子,必须想办法将儿子救出来。
于是,他拔腿就朝着岳父家飞奔而去。
一路上,他脚步踉跄,紊乱不堪,心中满是担忧和焦虑。
街上行人渐渐少了,百姓们看着李老婆子在县衙门前呼天抢地地喊冤叫屈,便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讲述着柳云帆犯下的种种恶行。
可谁料到,老太太非但不听劝,反而愈发蛮横无理。
只见她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张牙舞爪地冲向人群,想要撕打那些说她孙子坏话的人。
她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其中几位身强体壮的大汉,轻而易举地将她牢牢制住,使其动弹不得。
老太太仍不甘心,口中兀自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下贱的泥腿子,就是嫉妒我家大哥儿是秀才!”
“我定要让县令大人狠狠惩治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人!”
“哼!我可告诉你们啊,我家三代都是秀才呢!”
“我的亲家公更是听风书院的夫子!”老太太站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地叫嚷着。
百姓们面面相觑,只觉得老太太怕是得失心疯了,嘴里尽说些疯言疯语。
有人不禁轻笑着,“难怪那柳云帆也是疯疯癫癫的,原来竟是家族遗传啊。”
此时,守在门口的衙差早已听得不耐烦了。
只见他们满脸怒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
板着脸,神情异常严肃,冷冷地开口呵斥道:“老太婆,休要在此处发疯撒泼!”
“若再敢胡搅蛮缠,定将你送入大牢,让你尝尝苦头!”
听到这话,趾高气扬的老太太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她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亲家的方向奔去。
另一边,王雨眠将昏迷不醒的公公妥善安置好后,便赶忙带着一些吃食赶往地牢。
她脚步沉重,来到关押儿子的牢房前。
透过那锈迹斑斑的栅栏,她看到儿子正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雨眠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云帆啊,娘来看看你啦。”
“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吧?”
“娘特意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杏仁酥……”
王雨眠一边轻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一边颤抖着手将食物递进牢房里。
然而,柳云帆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对母亲的到来毫无反应。
望着眼前令她既心疼又失望的孩子,王雨眠心如刀绞。
回想起父亲对她说的话,更是悲从中来,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她实在想不明白,儿子为何会犯下这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
“哈哈哈,你来干什么?”
“杏仁酥?……哈哈哈,那是什么猪狗才吃的东西!”
柳云帆满脸不屑地嘲讽着,嘴角挂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邪笑。
他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戾气,死死地盯着前方。
王雨眠望着大儿子变成这般模样,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云帆啊,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你可千万别怨你的外祖父呀,他......”
话还未完,柳云帆像是发了疯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直直地朝着王雨眠扑了过去。
王雨眠被他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面目狰狞的大儿子,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千金大小姐吗?”
“哈哈哈,简直可笑至极!”
“你不过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
“你的存在对于这个家来说,唯一的用处就是给我爹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成为我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吧,哈哈哈......”
柳云帆放肆地大笑着,笑声仿佛穿透了整个地牢,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王雨眠眼神空洞地凝视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得令她心碎的儿子。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奔涌而下,无尽的悲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
她如何能不知晓呢?
回想起云帆和云海呱呱坠地后,初为人母的喜悦还未散尽,她便被迫远离了孩子们成长的轨迹。
只因公公和相公坚信“慈母多败儿”这套说辞,便强硬地阻拦她参与孩子们的教育。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她与孩子们之间的隔阂日益加深,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渐渐变得生疏起来。
后来,公公他们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长子柳云帆身上,对他悉心栽培。
这无疑进一步拉大了王雨眠与大儿子之间的距离。
由于公公对云海的管教相对宽松,王雨眠与小儿子的接触反倒日渐频繁起来。
虽说云海生性顽皮,常常惹出不少事,但他天真无邪、毫无城府。
……
她神情恍惚地游荡在大街上,周遭的喧嚣仿佛与她无关。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大牢里儿子说过的每一个字,一遍又一遍,重重敲击着心房。
经过漫长的沉思,她缓缓回过神来,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而决绝。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萌生并迅速蔓延开来。
有朝一日,若能寻得合适的时机,她定要与丈夫和离,并拼尽全力争取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困难重重,她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