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这条约内容,九皇子瞬间怒目圆睁。
“父皇糊涂!”
“这条约,分明是妖族的阴谋——”
“是阳谋!”
四皇子打断他的话。
“你以为,妖族的用心,只有你一人能看得出来么?”
“妖族重兵压境,中洲四面受敌,这等局面,并非谁一人便可扭转的。”
说着,四皇子御荒的目光,落在牧天命的身上。
“你的阵道造诣,我人皇一脉何尝不知?”
“只是即便再强,也终究只有你一人。”
“一人之力,无法统御人族所有兵马,更无法保全人族的五域四海。”
“中洲断然不能覆亡,我人皇一脉,也不过只是做出取舍。”
“真正要对付你的,是妖族。”
“若非要怪,只能怪你身怀战阵传承,却选择将其私藏。”
“坐看妖族崛起,而我人族只能被迫挨打。”
“而想要弥补缺少的时间,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闻这些,牧天命的神色,冰冷地可怕。
关于所谓“私藏战阵传承”之事,他已经不想解释了。
这并非是与不是的问题,而是这战阵,本就是龙爷所传,属于他的东西。
就因为人族落后,妖族强大,就因为他有战阵传承,所以他便有罪。
这便是人皇一脉的逻辑。
九皇子却颇感不平。
他将战阵传承交给四皇子,道:“这战阵传承,并非出自万劫古域,而是见到妖族战阵,方才开始修炼。”
“四个,三个月的时间,给你战阵传承,你能走到哪一步?”
面对九皇子的质问,四皇子御荒没有回答。
他收下战阵传承,开口道:“妖族视中洲人族如羔羊,唯有此法,可以翻盘。”
“我们最需要的,是时间。”
随即,大皇子与四皇子,一同看向牧天命,其目的,再明显不过。
人皇旨意之中,提到两件事。
战阵传承已经到手。
剩下的,便是牧天命的兵权。
只是,这需要以誓言来约束。
“天命,不可!”
“是啊,这是妖族的阳谋!”
“保全中洲,就意味着放弃东荒!”
“你若不统御大军,一身战阵造诣便难以施展。”
“到时,妖族挥兵东进,世间还有何人能够阻拦?”
“妖族长驱直入,东皇倘若沦陷,中洲之地,便宛如孤岛。”
“当善战者卸下铠甲刀兵,便只有死路一条!”
“大元帅,三思啊!”
……
玄黄圣地,以及东荒大军之中,诸多强者,纷纷赶来。
甚至有人跪在地上,劝阻牧天命不要答应。
这一刻,大皇子与四皇子,心中同样是捏了一把汗。
他们生怕,牧天命因此动摇,做出另一个选择。
倘若如此,中洲必亡。
而他们,也将直面牧天命的怒火,死在东荒。
牧天命的神色,阴沉的厉害。
此刻的他,俨然陷入两难境地。
倘若选择放弃兵权,放弃的便不止是兵权,还有整个东荒。
甚至,失去大量地妖尸来源,建木无法继续生长,就连他的修行路,都将因此受到阻碍。
可若是不放弃兵权,便要放弃他的师尊。
但这等时候,即便再难,都得做出取舍。
“昔日微末时,面对强敌逼迫,替我撑起一片天的,并非天下人!”
“我牧天命,若连师尊的性命都能舍弃,与禽兽何异?”
“今日,我于东荒立誓,此生不再统御人族一兵一卒……”
立下誓言的一瞬,东荒所有人,全都沉默了。
许多人的眼中,不只有失望,更多地,是一种绝望!
南域,西土,悉数沦陷。
就连中洲,也因为欠下条约,才得以幸免。
东荒的整体实力,比起这些地方,相差甚远。
若非关键时刻,牧天命挺身而出,以战阵之威,抵御妖族,东荒也必定沦陷了。
可如今,东荒再无大元帅……
牧天命的双目,死死盯着大皇子,道:“放人!”
大皇子听闻,似乎有所忌惮。
牧天命看出他的心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大可放心。”
“与你人皇一脉的账,我迟早会前往中洲清算,而非在今日。”
大皇子依旧心存忌惮,生怕牧天命出尔反尔。
但见牧天命神色坚决,没有丝毫转圜余地时,便只能一咬牙,祭出一尊金色的小塔。
这塔名为“天运宝塔”,表面流转无尽禁制,乃是人皇一族秘宝。
南柯,正是被镇压在这座塔中。
“希望你,莫要食言。”
大皇子说着,默念咒语。
随即,一道人影从天运宝塔之中显现。
依旧是一袭素衣,赤足,青丝散乱。
南柯的神色间,透着一种憔悴。
“滚吧,下一次再见,便是斩你之时!”牧天命缓缓开口,声音之中,充斥无尽寒意。
大皇子与四皇子听闻,暗松一口气。
下次?
还有下次么?
他们回到中洲,妖族一旦得知消息,便会立刻挥兵西进,攻打东荒。
而牧天命,可是妖族不惜以中洲为条件,谈判签订条约,也要对付的人。
无法统兵,失去战阵之后,他牧天命又如何能够抵御妖族?
东荒,何去何从?
这一切,都与人皇一脉无关了。
我们只需保全中洲,修炼牧天命所传的战阵之道,待时机成熟,东山再起,一战恢复人族昔日荣光!
“老九,还不快走?”
四皇子催促道。
见此,九皇子御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即语气坚决道:“你们走吧!”
“我就留在东荒,哪里也不去!”
“妖族若来犯,我御玄第一个战死,全当是用这条命,替人皇一脉,向东荒人族赔罪!”
大皇子听闻,显然气得不轻。
“老九,你了不起,你清高……”
随即,御道深吸一口气,与四皇子御荒一同东荒。
得知事情始末,以及牧天命所付出的代价,南柯只觉得无地自容。
“此去中洲,只为报仇,我没打算活着回来,但还是……”
一向高傲的南柯,此刻不由得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低,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牧天命笑了笑,道:“师尊,说得哪里话?”
“只怪弟子从前微末,不曾问过师尊过往。”
“报仇之事,不必着急。”
“今日之事,也莫要挂怀。”
“我虽不再统御东荒兵马,但战阵之道,早在三个月前,我已然传了下去,而今应当有些成果了。”
随即,牧天命看向元洛依。
“以你的资质,苦修三月,战阵造诣即便不如我,也勉强能够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