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等到圣意下达,一旁的杨丞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破口大骂道:“好一个忤逆不孝之女!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向皇上请求赐婚,简直是寡廉鲜耻至极!我杨氏一门向来注重礼仪道德,多年来对你悉心教导,没想到如今却全都付诸东流,难道这些年的教养都通通喂进了狗肚子不成?你如此行径,实在是令我杨家颜面扫地,祖宗蒙羞啊!”
此刻的杨丞相气得浑身发抖,原本打算待皇上回宫之后,定要亲自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女捉拿回家严惩不贷。怎料这逆女不仅不知悔改,反而不知死活地主动要求嫁给已经病入膏肓、形同活死人一般的太子冲喜。且不论太子能否挺过此劫,即便侥幸存活下来,日后想要处置她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皇上分明有意将其许配给深受宠爱、权倾朝野的安俊王,这逆女却偏偏选择了对自身前途毫无助益可言的太子,当真是愚蠢透顶,无可救药!
杨若溪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一旁气得胸口上下起伏、面色铁青的杨丞相身上。她轻盈地移动脚步,走到杨丞相跟前,微微俯身,轻柔地施了一个标准的礼节,轻声说道:“父亲,请您息怒。女儿深知自己的行为可能让您感到失望,但请相信女儿绝不是那种不知廉耻之人。曾经,女儿也满心欢喜地期盼着能与季家公子琴瑟和鸣,共度一生。然而,天意弄人,季公子竟然与家中的继妹早已互生情愫。虽然此事的过错并不在于女儿,但毕竟还是令丞相府蒙羞了。所以,自那时起,女儿便已对婚姻之事心如死灰,再无半点念想。如今,女儿唯一所想的便是报答皇上的浩荡恩泽。因此,女儿愿意日夜为太子祈福诵经,祈求上苍保佑他身体安康、诸事顺遂。待到明年铺子的营收有所增加之时,女儿还打算倾尽所能,为那些可怜的百姓们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特别是要重新加固并扩建那座难民营,好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以及沿街乞讨的乞儿们能够拥有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安身之所。”
众人听到杨若溪这番话后,皆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谁能想到这位杨家姑娘竟如此坚决,铁了心地要去给太子冲喜呢?而且,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甚至甘愿接手那座难民营这样棘手的烂摊子!要知道,每年用于维持难民营正常运转所需的开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想到这里宫大人率先开口“皇上,杨姑娘大仁大义,一心报想要答救命恩人,还不忘救助灾民。当为女中豪杰臣佩服万分。”
杨丞相满脸怒容地瞪着宫大人,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心中更是暗暗咒骂道:“这个可恶的搅屎棍!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实际上不就是想促成此事之后,让户部每年都能够省下一大笔开销嘛!真是虚伪至极!”
然而,杨丞相嘴上却丝毫不肯示弱,他挺直了身子,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宫大人,您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的女儿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深受良好家风的熏陶,对于普通百姓一直都心怀怜悯和爱惜之情。她向来都是乐善好施之人,这种善良的品质早已深入骨髓。不管她是杨家的女子,还是将来嫁作他人之妇,这份关爱百姓的心都绝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说到此处,杨丞相不禁微微仰起头,一脸得意之色,似乎觉得自己这番话足以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
众人闻得此言,皆是一脸惊愕,一时间竟无人能言语,仿佛被那番话给震住了一般。他们皆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那个厚颜无耻之人。
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与那人素有嫌隙的张大人终于打破了这片寂静。只见他冷笑一声,言辞犀利地道:“丞相大人啊,您莫非真当这满朝文武都是瞎子聋子不成?谁不知道您杨致鹤当年不过是一介穷酸书生,若没有岳家的大力扶持,又怎能有今日这般显赫的权势地位?想当初,您可是信誓旦旦地发过誓言,此生绝不纳妾。可如今呢?却公然违背誓言,不仅纳了小妾,甚至还宠妾灭妻!可怜您那位原配夫人,含辛茹苦地伴您多年,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还有您那唯一的亲生嫡女,本应是金枝玉叶般娇贵,却被您狠心送去庄子上,从此对她不闻不问。更令人不齿的是,您竟然放纵自己的继女去勾引嫡女的未婚夫婿,此等行径简直是道德沦丧,天理难容!”
“张玉!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杨丞相怒不可遏地吼道,气得浑身颤抖不止。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胆敢如此毫不留情面地将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丑事全部揭露出来。
只见杨致鹤急切地朝着上方端坐的皇帝叩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口中还不停地申辩着:“皇上啊,请您明察秋毫!这张玉一直对微臣已故的夫人心怀爱慕之情,但因求爱无果,遂心生怨恨与不满。如今他便是借机往微臣身上肆意泼洒脏水,妄图污蔑微臣的清誉啊!”
说罢,杨致鹤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接着说道:“微臣的继女和季家公子本是清清白白之人,却不幸遭奸人设计陷害,致使他们二人的名声受到玷污。如今,小女整日躲在家里以泪洗面,自觉已无颜面再见其嫡姐,甚至萌生出前往庵堂出家为尼的念头。只是,家中还有怀有身孕的姨娘需要照顾,实在令人放心不下。所以,小女只能暂且忍耐,等待姨娘顺利生产之后,再作其他打算。恳请皇上为微臣作主,严惩这信口雌黄、搬弄是非的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