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叶峰看着眼前倒地的范希文,陷入困惑中。
“范先生这是?”
高胡哭笑不得。
“先生适才整治了一番李继业,听说是总管的干儿,兴奋至晕厥。”
叶峰恍然。
不愧是被康王看重的异人,拥有一颗向上争斗之心。
“李总管的干儿少说也有百八十个,只一个李继业而已,等先生把他们全数收拾完再晕也不迟。”
范希文睁眼起身。
“早说嘛~”
叶峰对范希文的好感,总在这样的拉扯中消长。
又看了一看他身后的一众人,不禁感慨。
“却是劳烦范先生,能在山野中淘得黄金。”
范希文笑容欠奉。
“看在我劳累的份上,今日叶兄当做东请客。”
一行人往城内而去。
虽是皇城司带人进城,但人数太多,也不好一点表示也没有。
守门的小吏,诚惶诚恐地接过指挥副使给他的银锭,千恩万谢。
“正好我还有话要与先生说,不过做东嘛,还得范兄来。”
叶峰手里拿了一串钥匙。
“这里是殿下吩咐交给先生的,银钱已在你府上。”
是那三万贯卖歌钱!
范希文自不会客气,接过钥匙递给莽子,又作势往胸口一拍。
“好说...好说。”
毕竟是大宋第一城,繁华自比一路走来的所有城池都要突出。
不过有一点与蜀地不同,汴京人似乎都很忙,以至于街上茶肆、酒肆相对较少。
但其他店铺却很多,譬如“话本专卖店”、香料作坊、西域干货等,百业之发达令人叹服。
自然勾栏、瓦舍、妓馆等最多。
至于缘由,大抵是朝堂上的诸位仙人喜欢,上行下效的结果。
“到了!”
叶峰带路来到了一处外城的酒楼,名字很大气——品香楼。
却像是一个妓馆。
“这是外城较好的一处酒楼,也是我一班兄弟常来之所,算不得高雅,但味道不错。”
叶峰与高胡都对这酒楼评价甚高,想来是有一些水准的。
至于其他皇城司人,则多半驾轻就熟,吩咐店家准备酒菜,明显是自己人的派头。
“叶指挥,是否需要一些陪酒的?”
高胡才说了这句,就暗骂自己不识趣,还有十位女眷在此,却是有些不雅。
叶峰却没想这些,只顾着敲诈范希文。
“如何不要?人手一个!”
范希文诧异。
“酒楼还有专门陪酒的?他们喝酒算谁的?”
叶峰与高胡只顾着笑,均道先生一会儿便知。
不多时,有一群涂粉的女子自内外两门进入,算不得漂亮,甚至少数两个还有一点丑。
范希文原以为是店家为了多卖酒,刻意请了五大三粗的陪酒员,不料是些女子。
看整体成色,定是店家找了外援。
“先生可不要小看了她们,论喝酒,或许少有人能及先生,不过也少有人见她们醉哩。”
高胡跃跃欲试,说话都不正经起来。
“兔崽子,一边去!”
叶峰笑骂着赶走高胡,又尴尬地看了看邻桌的女子们。
“她们需不需要陪酒?这里也能找到些小官。”
芳草侧耳听了此话,扯开嗓门。
“你们好色也便罢了,把我等当成什么人了!”
叶峰假装缩头,还不忘补上一句。
“女儿邦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芳草怒目而视。
李灵儿却只笑笑。
“无功不受禄,还是素宴适合我等。”
叶峰拉了范希文去到一边,芳草听不见的声音交流。
“这次倒是该给先生道歉的。”
范希文正一肚子火,好好的新晋家主,转眼之间成了通缉犯,又成了江湖魔人。
一个来月的时间,唯独轻松的时刻,还是花钱买来的租户时光。
“你们俩真不是玩意,合起伙来坑害我。”
叶峰拍开一坛封泥,先给范希文满上。
“坑害你的实际另有其人。”
“谁!”
范希文觉得心底发毛,总不会是皇帝亲自下场来作弄吧?
叶峰直到范希文干了一碗才道:
“殿下的母亲,修容韦娘娘。她只殿下一个孩儿,听说你的事情,存心要考校。”
什么样的好人,想着把人置于生死险地中考校?
范希文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玩具,任由这些大人物玩弄挑逗。
或许某天玩物崩了线,又被他们随手一扔。
跟辛虞侯一样。
“那还真是三生有幸。”
叶峰看出范希文气闷,再倒了一碗。
“你也不要怨哥哥,我是不敢给你透露半个字的。”
“那你就吃准了我不会找娘娘的麻烦?”
叶峰讪笑,忘了这茬。
“你在岳阳楼之后的事情,实在有太多意外。
比如六扇门的事、往生寺的事,都算是节外生枝来的。
娘娘只是要求把你推倒江湖中去,否则为何那几张画影图形会被做手脚?”
范希文腹诽:还不是大人物体会不到小人物的悲剧。
他们不是不愿意为范某人考虑,而是根本就不屑于为一介白身的死活多想。
“那我现在便走,回泸州去,一辈子不出蜀。”
叶峰嘿嘿直笑,手里的碗连续空了两次,酒虫已经上头。
“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实不相瞒,你的事官家也有耳闻,估计寻思着要见你。
并且你落款岳阳楼的事情,估计近几天便会闹到朝廷去。”
范希文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正是被动过手脚的画影图形。
“带给殿下,小生告辞!”
叶峰一把拉住范希文,若是让他走了那还了得?
“何必急于一时,你若是逃了,反而对不起先前吃过的亏,又不是所有人都要对付你。”
他展开几张纸一看,顿时笑得眼泪溢出。
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将纸折好放进衣襟内。
“原本是请先生在岳阳楼作画,山水美景不曾瞧见,却只得了这三张要命的东西,来,为兄陪你一碗。”
范希文只觉得越喝越渴,且美食不过是些毫无味道的东西,草草结束了酒宴。
范府是叶峰亲自帮忙置办的,在国子监和太学旁边。
兴许是花了些手段才淘来的,偌大的学区院子,才花了九千贯。
“怎么样,这宅子,住上个几百号人也可以。”
话是这么说,真要住上这么多肯定拥挤。
“比成都范家那破院子强多了。”
范希文对院子要求其实并不高,只是现在手里人多,自然越大越好。
再打量这院子,愈发意兴阑珊起来。
什么都别想,此刻只想进去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