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治国赶紧冲进去救孩子,其他村民喊着,让他别再往里头冲,房子就要全部塌了。
但他不听。
杨丽蓉担心丈夫安危,也跟着冲进去。
房子真的突然就完全塌了!
不管郝牛的父母,还是那个孩子,都没跑出来。
当大队人马赶到,挖开废墟,却看见郝治国和杨丽蓉都被砸死了,但小孩却被他们紧紧压在身子下边,只是受了伤,没有死。
老天爷容不下两个好人啊!
打那以后,郝牛就没了父母。
郝治国和杨丽蓉干的事,有人敬佩,也有人笑话他们太傻,其中就包括郝庆国和郝兴国。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老三没了,以后谁来养妈!
老大和老二一直都不愿意养,只有老三愿意。
不过,郝庆国和郝兴国很快就放了心。
虽然父母没了,但郝牛放话,他会养活阿婆。
他也知道大伯和二伯对阿婆很不好,阿婆要去他们那住,肯定饱受欺凌。
婆孙俩就住一块,而郝庆国和郝兴国一分钱抚养费都没出过,甚至农忙或有什么活要干,还让郝牛去干,也没结过工钱。
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那时的郝牛跟父母一样,非常老实,但现在重生归来,已经大彻大悟。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郝牛用棍子朝门口狠狠一指!
“都给我滚,没养过阿婆,平时还把我当牛马使来唤去,现在看我家黑蛋子重伤,还想吃它的肉,你们咋不啃自己的肉啊,都滚!”
张丽娟还不服气地喊:“那么大一条狗,差不多就要死了,死了,这些肉你们吃得完吗?凭啥不分给我们,都是亲戚呀!”
郝牛狠狠地说:“我再说一遍,就算黑蛋子没了这条命,我都要把它埋掉!别说肉,一根狗毛,我都不会给你们吃,滚!”
郝牛越想越气,冲了过去,朝张丽娟又狠狠一脚,直接把她踹了个大马趴!
顿时,吓得两家人连滚带爬跑了。
郝庆国边跑边喊:“等着,你砸断了我的手臂,我跟你没完!以前都给我们做牛做马的,现在变狼了是吧,我不会饶过你!”
郝牛干脆把棍子甩了过去。
呼呼呼!
棍子在空中打着旋儿,砰!
正好砸在郝庆国的后脑勺上。
砸得他顿时朝前扑倒,摔了个狗啃泥,哇哇痛叫。
郝牛大喊:“干死你们!”
吓得郝庆国没命地爬起来,一帮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心中一阵痛快,郝牛哼了声:“踏马!要不终究是亲戚,把你们全部宰了,狗都不如的东西!”
看他们跑了,阿婆就抓住郝牛的手腕,上下打量,惊喜连连。
“阿牛,你咋回事啊,咋变得那么勇敢了,带着一群土狗,把苏知青救了回来,现在又敢把你大伯二伯打伤,你真变了样了。”
阿婆好激动啊!
这个小孙子本来就比较乖,自从爸妈死后,更是沉默寡言,见谁都躲躲闪闪。
爸妈是孩子的一片天,现在天塌了,孩子心里哪能不一片荒凉。
这都让阿婆心疼死了。
现在看见郝牛变得那么霸气,她真的好高兴!
而郝牛看着阿婆,突然跪倒在地。
“阿婆,我回来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不再让你被那两家人欺负,也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我……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郝牛了!”
阿婆吓了一跳,有点胆战心惊地,在他头发上轻轻抓着。
“阿牛,你…………你到底受啥刺激了?怎么说你回来了?咋回事呢?”
郝牛抬头,激动地看着阿婆。
“是的,我郝牛回来了,阿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受难!”
昨天他急着去救苏璞玉,重新遇见阿婆,激动的情绪,还来不及表露。
回来后,又累了个人仰马翻,倒头就睡。
而现在,心里的激动,简直就是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他还记得两年后,因为大伯的儿子郝红兵娶了老婆,家里不够房子住,郝庆国就强行霸占了自己家这块地,把阿婆和他赶了出去。
当时郝牛但凡有点勇气,都不至于这样。
他就是老实怕事,就是软弱可欺!
他只能带阿婆去住四处漏风的荒废山神庙。
阿婆又气又急,加上屋子漏风,感染风寒,人又老迈虚弱,没半个月就没了命。
临死前,她把大半辈子的积蓄塞到了郝牛手里。
“阿牛,你跟你爸一样,只知道埋头做事,被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有时吃亏是福,但有时越愿意吃亏,人家就越欺负你!”
“你离开村子吧,去外边找条生路,要不迟早会被你大伯二伯欺负死!”
郝牛永远记得,阿婆塞给他的钱,一共一百三十八块五毛六分。
这在当时算一笔大钱了,绝大部分农民一年才能赚这么多钱。
也不知道阿婆是怎么攒出来的!
他埋葬了阿婆,在这期间,大伯和二伯两家非但没帮忙,一分钱没出,还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郝牛心灰意懒,给阿婆办完丧事后,就照她的话,离开了村子,去外边的世界闯荡。
而老实的性格,也跟了他一辈子,在社会上被不少人戏耍过欺负过。
将近五十岁时,他才有了一笔存款,从而办了个流浪狗收容中心。
他觉得这些流浪狗就跟自己一样,没有个家,就会被人欺负。
这流浪狗收容中心,也得到了不少好心人支持,开了十多年。
到他六十六岁时,在几百条流浪狗陪伴下,离开了人世,想不到还能重生一回!
这一世,他一定要活出个人样!
阿婆惊慌地轻轻拍打他的脸。
“你到底咋了?说啊,不要傻乎乎地,不会昨晚进山里救苏知青,中邪了吧?阿……阿婆去找神婆,给你去去邪!”
她扭身就要朝外走去。
郝牛赶紧拉住她。
“阿婆,我没事,我……我就是去救苏知青,想不到还能活着回来,挺激动的。”
阿婆一听,觉得有道理,就站住了脚步。
她松了一口气,抬起巴掌,在郝牛脑袋上打了一下。
“你这小兔崽子,吓死我了,我说咋突然就跪下来呢,还一个劲儿说你回来了呢!你啊,算办了件大好事,把苏知青救了。”
“幸好人也没事,可惜黑蛋子……”
她扭头看向蜷缩一边的黑蛋子,老泪又要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