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镐京城的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今陛下与公主大婚，自然是盛事，值得大肆庆祝。
但庆祝过后，百姓们总还是要吃饭的。
于是，当镐京城的百姓再一次陷入忙碌之时，这件事情，也就逐渐被人淡忘了。
冬日来临，北风呼啸，镐京城再一次陷入了平静。
只不过，这份平静没能持续多久，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打破。
一场鹅毛一般大雪突然袭来，连续下了七天七夜。
厚重的积雪，压塌了镐京城内外上万间屋舍，城外被大雪掩埋的村庄，更是不计其数。
所谓雪大成灾，在此刻的镐京城具象化的体现了出来。
百姓们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赶紧清理屋顶上的积雪。
生怕积雪重量太大，压垮了自家屋顶。
而大街小巷之中，更是每日皆有无数冻死的百姓，被武侯们搬上板车运到城外乱葬岗扔掉。
朝堂之上，百官们每日为了如何救灾之事争吵不休。
但争论了数日，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因为，大雪阻隔了镐京城前往各处的交通要道，外面的消息进不了镐京，镐京的物资也出不了城。
同一场大雪，有人欢喜有人忧。
公主府里，姬玄站在小院的屋檐下。
朝屋檐下伸出手掌，任由积雪覆盖手心。
不过片刻功夫，手心便堆满了寸许的积雪。
他收回手，用力将手心的积雪捏成一个雪球，嘴角随即勾起一抹笑意。
“机会，终于来了啊！”
他仰头望天，大雪纷纷扬扬，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
春夏秋冬四小丫鬟站在他身后，听见他的呢喃声之后，不由一阵面面相觑。
“驸马，外边儿冷，先回房吧！”
小秋移步上前提醒，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
“去唤小猫儿来见我！”
姬玄点点头，收回目光淡淡吩咐了一句，转身走进小院书房。
书房的地下燃烧着地龙，纵然外面天寒地冻，房间里亦是温暖如春。
他走到书桌旁坐下，目露沉思之色。
跟进来的四小丫鬟对视一眼，妥帖的上前为他准备纸笔，取过砚台磨墨。
姬玄提笔，准备落笔之时，小猫儿也弓着腰进了书房。
“殿下，您找我？”
姬玄摆摆手，没有说话，笔走龙蛇，一封简短的信件跃然纸上。
信件简短到什么程度？
仅有三个字：“去陇右！”
姬玄将信件折好，交给小猫儿，随后轻声吩咐道：“送到西市大兴号。”
“大兴号？”
小猫儿愣了一下，但迎上姬玄淡漠的眼神，又赶忙点头应是。
目送小猫儿的背影走远之后，姬玄便靠在胡凳上，眸子半阖，做沉思状。
四小丫鬟收好笔墨纸砚，各自对视一眼，旋即轻手轻脚退出书房。
书房静谧，落针可闻。
姬玄屈指，轻轻敲击在桌面。
成婚之后的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
自从当日试探过周皇的态度，确定大周不会在短时间内限制他，乃至于抑制他的发展之后。
他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将一些力量摆到了明面上。
大兴号，便是其中之一。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向澹台明月显示自己的坦荡。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有限的时间之内，积攒更多的力量。
但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他嗅到了机会。
因为，天地是公平的。
大周受了雪灾，大梁的松州地区必然也遭受了暴雪的侵袭。
而凉州军的驻地，正是在松州以北的凉州。
所以这场大雪，对于两国来说是灾难，而对于他来说，则是天赐良机！
思及此，他猛地起身，推开书房大门，阔步朝前院走去。
“驸马，您要去哪？”
四小丫鬟守在门前，见姬玄脚步匆匆，急忙追了上来。
姬玄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来到澹台明月的前厅书房推门而入！
“给我半年量的极乐丹，我准备走一趟陇右！”
姬玄没有废话，踏进门槛，便直接朝澹台明月道明来意。
房间内，澹台明月拧巴着脸，正在看今日各部送往公主府批阅的文书。
大门陡然被人推开，彻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顿时让她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差。
但听见姬玄的声音，她还是抬起头，沉声问道：“你去陇右干什么？”
“拿下松州，做桥头堡！”
姬玄言简意赅的回答，可就是这短短的八个字，让澹台明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她上下打量姬玄一眼，不解道：“你的力量，积蓄够了？”
“没有，但松州，就是我积蓄力量的地方！”
姬玄的话语依旧简短，平静的话语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澹台明月领会了姬玄言外之意，表情更加凝重。
她沉默片刻，语气低沉道：“割据一州之地，虽能让你有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但你想以一州之地对抗一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姬玄挑了挑眉，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
澹台明月眉心微蹙，沉吟良久，摇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乱皇都而不乱大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奇兵突击深入梁都，一鼓作气拿下皇位完成改朝换代之举。”
姬玄点点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
澹台明月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三万凉州军攻不破大梁皇都，大梁皇都之外，有六万精锐禁军，还有坚城可以固守。若我不能第一时间攻下皇都城，等到父皇调集各路边军藩王进京勤王。三万凉州军，不会是十几万大军的一合之敌！”
姬玄缓缓道出澹台明月所思所想最大的问题。
梁皇不是朱允炆，姬烨也不是齐澄黄子泰。
他若当真按照澹台明月的法子去干，他的好父皇，绝对不会说出勿伤我儿，使我背上杀子之名这样的屁话。
只会让大军将他剥皮抽筋，顺便将他的骨头带回皇都熬汤喝。
澹台明月静静听完了姬玄的但是，眉头不禁皱得更紧。
她抿了抿唇，摇头道：“可你若是打算用一州之地对抗一国，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打的，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姬玄嘴角上扬：“当然，不知夫人可曾听说过，爆氪种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