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甄嬛却是如遭雷击,瞳孔骤然紧缩,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皇后。
然后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嬛嬛!”
皇帝见状赶忙伸手将她扶住,只见甄嬛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滴在皇帝的手背上,像是炭火的余烬似的,隐隐发烫。
“皇上,麝香,麝香,女子当慎用麝香,否则极易伤身,不易有孕。”
“孕妇若是用了麝香,轻则小产,重则血崩而亡。”
“臣妾,臣妾当年小产的时候,正是脖子上有伤,用舒痕胶的时候啊。”
说着,甄嬛似乎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样,身子不住的往下坠。
唯有那双含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皇后,紧咬嘴唇。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什么都说了。
毕竟一开始说要拿舒痕胶给淳贵人的时候,就说了这是皇后给的。
皇帝眉头紧锁,下意识看向皇后,眼中的怀疑几乎漫溢出来。
皇后慌了,急忙开口:
“皇上和菀妃莫不是怀疑臣妾?臣妾无子,宫里不管是哪位妹妹诞下龙胎,臣妾都是嫡母,何苦要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且臣妾听闻菀妃用药谨慎,有孕之时不管用什么都会再三检查,若舒痕胶内当真有麝香,当初温太医怎么没查出来。”
“而且舒痕胶赐给菀妃已久,焉知这麝香不是后来加进去的,还请皇上明鉴,菀妃妹妹不要被人算计,误认了仇人。”
皇后有理有据地说,那义正严辞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
若不是知道就是她下的手,还真以为她是替人背锅了。
好在甄嬛早有准备。
闻言泣不成声,死死抓着皇帝的衣襟。
“当日臣妾有孕,百般小心,就怕遭了旁人算计,对所有的东西都要一一检查过才敢用。”
“但臣妾与淳儿情同姐妹,又怎么会怀疑她呢,因此对她拿来的东西,不过简单看了一眼就用了,谁知,谁知。”
听到这话,皇帝心底一沉,忍不住想起年世兰来。
当初世兰有孕,不就是因为没有提防好姐妹端妃,才被那碗药落了胎吗?
而且麝香,欢宜香里有麝香,宫里知道这点的除了自己和太后,就只有皇后。
偏偏,皇后又精通医理。
一个巧合是巧合,但巧合撞上巧合,就很难让人不怀疑了。
这时,温实初也表示。
“启禀皇上,这麝香是在舒痕胶制成之后才加入其中的,因此味道被舒痕胶的味道遮掩,只有时间久了,才能慢慢察觉。”
“此外,若舒痕胶是隔了一段时间后再加进去的话,味道不会和舒痕胶融合的那么好,必定会有异味产生。”
“因此微臣可以断定,这麝香是舒痕胶制好不久后加入的,绝非皇后娘娘所说后来加的,至少菀妃娘娘用的期间,里面就已经有舒痕胶了。”
“当然,也可能是微臣才疏学浅,判断错误,为保万全,还请皇上召集其他同僚,一并查验。”
这话一出,皇帝对温实初的话已经信了八分。
冷冷地看着皇后道:
“皇后,对此你还有什么解释?”
皇后自然是咬死不认,说了这么多,到底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她在舒痕胶里添了麝香。
时隔这么久,她就不相信皇帝能凭一面之词给自己定罪。
“皇上怀疑臣妾,臣妾不敢多说什么,但要说臣妾暗害菀妃,戕害皇嗣,臣妾万万不敢当。”
“舒痕胶内为何会有麝香,是谁干的,什么时候做的,臣妾一概不知。”
“臣妾恳请皇上严查此事,若当真有证据表明是臣妾做的,臣妾甘愿自请下堂,被打入冷宫也绝无怨言。”
正如皇后所想,没有证据,皇帝再怎么怀疑,也不会对皇后怎么样。
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皇帝将目光转向费云烟和敬妃。
“丽贵妃、敬妃,你们也都听到了,舒痕胶一事关乎皇嗣,你们二人审查肃喜的时候,也将此事一并查过吧。”
费云烟和敬妃对视一眼,连忙福身。
“臣妾遵旨。”
事到如今,皇帝最后的一点心气也被磨没了。
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甄嬛与默默垂泪的淳贵人。
犹豫片刻后,皇帝开口道。
“碎玉轩被烧,已经不便住人,好在承乾宫一直都有修缮,碎玉轩修好之前,菀妃和淳贵人,就先搬到承乾宫去吧。”
这话一出,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
承乾宫乃是东六宫之首,当年年氏被赐住翊坤宫时,皇后就应该住承乾宫以示尊贵才对。
结果皇帝偏以承乾宫是养母旧宫为由,封禁了承乾宫,无奈,皇后只能在东六宫里选了一个距离养心殿最近的景仁宫。
如今,皇帝让甄嬛住进承乾宫,当真只是因为碎玉轩被烧了没地方住人吗?
要知道,如今宫里空着的宫室虽然不多,但挑一挑,还是有的。
比如储秀宫。
襄嫔死了之后,储秀宫可还没有主位呢,欣贵人走了之后,虽然还有祺贵人和新晋的几个妃嫔,但也不至于住不开。
甄嬛去了也能当一宫主位,并不是非承乾宫不可。
甚至再退一万步,一定要甄嬛留在东六宫,永和宫不也封禁着在吗?
虽说是太后的旧住所,如今太后还在,让人住进去稍微有些僭越了。
但也总比入住承乾宫的意义要好些吧。
皇后心思百转,对甄嬛的忌惮彻底达到了顶峰。
然而面对皇帝的旨意,再不情愿她也只能接受,尤其是在皇帝已经怀疑了她的情况下。
唯一庆幸的是皇帝还没有太过分。
只是说让甄嬛暂住承乾宫而不是直接搬到承乾宫,否则皇后真不保证自己能稳得住。
对此,看了一出大戏的费云烟表示非常痛快。
也就是没有手机和相机,否则皇后那一瞬间扭曲的面容她真想记录下来。
可惜这只是空想。
爽过之后还要和敬妃一起哭哈哈的连夜审问肃喜,追查舒痕胶的事。
好在这两件事办起来也不难。
一个年氏没想遮掩,本就是为了赴死,肃喜招供的也快。
唯一的不同在于,他的供词里藏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初看没有问题,联系到第二件事后,便会成为指向景仁宫的一把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