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拦着琵琶,正眼含羞愤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这美人羞愤的眼神落在那褐布衣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眼里,更像是隐晦的挑逗勾引。
男人一双绿豆眼睛眯了眯,双手在她坦露出来的双臂上胡乱摸了一把,色咪咪的凑近,“美人,大爷我注意你好久了,每次那老鸨都护着你,可今天不一样,老鸨不在,你呀就快快从了我吧。”
那舞女羞愤的一张面猛然抬起,双目含恨,拿着手上的琵琶重重砸在那男人正要伸袭而来的手上,霎时,一声惨叫声接连响起。
褐衣男人吃痛,脸上带着几分狰狞,一手捂住被砸中的胳膊,看着连连后退的美人忙招了招身边的几个小厮。
“美人,跟了本大爷是你的福气,你若是肯从了我,将本大爷伺候好了,说不准大爷我一开心就将你赎身买回家做妾呢?嘿嘿嘿——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抓住了。”
茵茵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往日她在楼中弹琵琶卖艺,总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想要欺凌于她,往日老鸨都会护着她,可今日老鸨出门办事,贵乐坊却正常营业,没想到却被人给钻了空子。茵茵悲愤的想,若是今日被这些人玷污,等到木已成舟之时,就算老鸨有意护她,可也不会费力护着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子了,她的命运和楼中其他卖身的姊妹只会一样。
“你们别过来!”
茵茵往后退了几步,嘴唇被牙齿咬的青白,却还是竭力在说,“我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们不能这样!”
孱弱的解释像是一个笑话。
褐衣男子转了转手腕,眼神揶揄的看向她,嗤笑一声,“什么卖艺不卖身?进了这贵乐坊你还有什么清白?装的这么像谁知道你被别人上了多少次了?今日本大爷就是要你陪睡!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她给我抬到床上去!”
几个家丁眼看着就要上前来扑人,茵茵猛地将手中的琵琶奋力砸到他们身上,扭头就跑,脸上的面纱在跑动的过程中掉落在地上,那轻纱姑娘的脸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巴掌大的脸,皮肤吹弹可破,一双乌黑的眸子看谁都带着几分可怜,殷红唇瓣和那牵引向下细颈,漂亮的像是个瓷娃娃。
众人都沉浸在茵茵的美貌之中,无人在意她的下场。
一个身子孱弱的姑娘如何能跑的过几个大男人,眼看着姑娘的隔壁就要被人拽住——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是谁猛地从墨色中现身,一个斜刺里冲出来,一脚踹在那率先靠近的家丁胸口上。
男人一袭墨色束袖束腰黑袍,手中分明还拿着刀,只不过刀未出鞘,横着刀鞘将扑上来的几人给打趴下来。
褐衣男人看见对面突然蹦出来的人将那女子护在身后,冷笑一声,讽刺道,“原来还有情郎护着呢?我说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呢?在本大爷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快去,把人给我抢——”
他话音未落,便已经惹得刃无涯暴起,茵茵见他要杀人,忙拽住他的袖子,“哥!”
刀还是未出鞘,面对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家丁,刃无涯面色极冷,如覆冰霜,前后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身影如魅,再看过去,那些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家丁们居然没能伤面前的男人一分一毫。
褐衣富商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早就听说过贵乐坊坊内隐藏着一批身手极好的护卫,原先他还不信,今日一看却有几分明白,此人出手果断狠辣,便是再来十个八个家丁都不够他打杀的。
褐衣富商忌惮他的实力,正要借机逃走,却陡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提调在半空中,紧接着身子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啪”的一下砸在贵乐坊的石墙上。
刃无涯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提刀走去,却猛然被个温软的双手给拉住了。茵茵含泪望着他,“哥哥不能再打了,你会受罚的!”
刃无涯轻轻拨开她的手,冰冷的眼底终于生出一丝温暖,“没关系,我不怕。”
黑衣男子正要上前继续收拾那已经吐了血的褐衣富商,面前却陡然出现个身影,那身影娇弱又不堪一击,看着便让人觉得怜爱。
“哥!不能再打了。”茵茵张开双臂拦在刃无涯面前,抹干净脸上的泪,“我不想你被罚受伤,哥,咱们走吧。”
周围聚着两两三三看热闹的人,最终那男子深深看了一眼褐衣富商,才跟着那姑娘走了。
此等煽情一幕落在对面酒楼内二人的眼中,很是凑巧。
清渠觑一眼自家姑娘的脸色,看着楼下进去的人,道,“姑娘,那人看着好生面熟。”
“咱们第一次来贵乐坊打听消息的时候,就是此人透露贵乐坊有杀手的事,好像是叫...茵茵?”
“茵茵,没事吧?”
楼内,黑衣男子带着茵茵上了楼,又仔细看她身上有无抓痕,见她一切完好,才轻舒一口气,“对不起...”
“哥,这又不是你的错。”在这贵乐坊十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侮辱,方才他们的话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杀伤力,毕竟这十年内她无时无刻都在遭受这样的经历。“今日只是个意外,若是楼主在的话,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意外?”刃无涯看向茵茵,满脸心疼,“可我经不起这样的意外,茵茵对不起,是我无能不能带你离开,如果你是一个在民间长大的姑娘,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事情了?”
“没关系的哥哥,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好好活着,茵茵不在乎是在哪里。”
纵然茵茵这般说,刃无涯还是捏紧了拳头,他会更加努力,只要茵茵能逃离这样的地方,他无所谓怎么样。
“再等等我,我一定能带你出去。”
——
楼外人不知楼内人的想法,但酒楼之上确实要比贵乐坊内清冷的多,方才垂眼看见的那一幕,兄妹亲情,实在是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