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连忙否定皇帝的猜测。
“父皇误会了，儿臣以为，和亲的人选唯有一人最合适，正是儿臣的亲妹妹，天成公主赵婉！”
赵坚先是一愣，随即眼里露出些惊讶，还有点赞许。
“身为皇室子女，我们吃着万民的供养，国家有难的时候就该站出来，替父皇分忧，为大骊的江山社稷做点牺牲！赵婉是公主，远嫁和亲，为国牺牲，这是她应尽的责任！”
这番话说得好听，赵坚心里的疑虑没了，只剩下满意和欣慰。
看看！这才是朕的好儿子！懂事又顾全大局！不像老三，就知道给朕找麻烦！
牺牲一个不怎么受待见、还可能跟老三偷偷来往的公主，可以换来边境几年的安宁，还能敲打敲打老三，这买卖划算！
“好！好啊！恒儿深明大义，婉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有你们兄妹为国分忧，朕心里踏实多了！就照你说的办！”
“魏德英！”
“奴才在。”
“拟旨！册封天成公主赵婉为和亲公主，挑个日子启程，远嫁北蛮！”
“遵旨。”
赵婉寝殿里。
白玉碗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我不信！这是假的！”
赵婉脸色惨白，看着来传旨的小太监，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公主殿下，圣旨是真的，错不了。”
小太监哆哆嗦嗦捧着卷轴，声音发颤，生怕公主发起火来，自己也跟着倒霉。
“滚！都给我滚出去！”
赵婉疯了似的尖叫，伸手抓起桌上的香炉就想砸人，旁边的宫女赶紧抱住她。
“公主息怒！公主您可得保重身子啊！”
“我不嫁！就算死我也不嫁！”
“我要去见母妃！我要去见母妃！”
她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能救命的稻草，跌跌撞撞冲出了门，裙子拖过地上的碎瓷片，她也顾不上了。
淑妃宫里。
“母妃！母妃救救我！父皇要把我嫁到北蛮去和亲！”
赵婉一头扎进淑妃怀里就大哭起来，哭声凄惨。
淑妃的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地上。
“什么？！和亲北蛮？！”
淑妃一把抓住赵婉的胳膊。
“这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让你去？！”
就算要和亲，也轮不到她这个宝贝女儿啊！宫里那么多宗室家的姑娘，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怎么偏偏是她的婉儿？！
“母妃，是真的！圣旨都下来了！我不要去北蛮！我不要嫁给那些野人！母妃，您快去求求父皇，让他把旨意收回去啊！”
看着女儿哭得跟泪人一样，淑妃的心被狠狠攥住了，又疼又气。
“走！跟我去见陛下！我倒要去问问，陛下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拉起赵婉，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和仪态，急匆匆就往御书房赶去。
御书房里。
赵坚看着气冲冲闯进来的淑妃，还有哭哭啼啼跟在后面的赵婉，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本来就因为赵毅的事心里不痛快，这会更是烦上加烦。
淑妃连礼数都顾不上，声音里带着哭腔。
“陛下！臣妾听说，陛下要把婉儿嫁到北蛮去和亲？这事是真的吗？！”
赵坚放下奏折，话里的意思很坚决。
“是有这事，旨意已经下了。”
“宫里年纪合适的郡主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婉儿？！她可是您的亲闺女啊！”
“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是大骊的公主，才更应该担起这个责任！”
“北蛮那边不安分，边境要出事，国库里没钱，用和亲换几年边境的安稳，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身为皇家的人，吃穿用度都是百姓供养的，就该为国家分忧，为江山社稷做点牺牲！这是她的体面，也是她该尽的责任！”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可听着就是一点亲情都没有。
淑妃听得浑身发冷，嘴唇直哆嗦。
“陛下，婉儿她还小，北蛮那地方又冷又苦的，她怎么受得了？求陛下开恩，换个人去吧！臣妾愿意把私房钱都拿出来给国库！”
“住口！国家大事岂能轮得到你来插嘴？和亲的人选是恒儿提议的，我已经答应了，这事没得改！”
淑妃和赵婉全都愣住了，傻在原地。
话音刚落，赵恒的声音就从门外飘了进来。
“母妃，皇妹，父皇说得对，身为大骊的公主，能为国和亲，那是天大的荣耀。咱们大骊的百姓，都会记得皇妹这份牺牲。”
看着赵恒这张脸，听着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赵婉脑子轰的一下，瞬间什么都清楚了！
这是她这个好二哥对她的报复！拿她的下半辈子去换他的好处，去讨好父皇，顺便还能打击赵毅！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冲上心头，赵婉的眼睛红得吓人，瞪着赵恒。
“二哥，你完全不顾兄妹亲情，将我远嫁北蛮就是为了要害死我，对不对？！”
“皇妹这话怎么说的？我也是为了大骊的江山社稷考虑。”
“父皇！他这是在报复我！就因为前阵子，我亲眼看见他派人去杀三弟！我还偷偷先去提醒了三弟！”
“父皇！二哥他心太狠了，连亲兄弟都要残害，现在还要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他自己啊！”
淑妃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赵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恒儿！她说的可是真的？你派人去刺杀老三了吗？”
赵恒立刻换上了又惊讶又委屈的表情，扑通跪在了地上。
“父皇明鉴！儿子冤枉啊！”
“父皇！儿子最近一直在忙着处理政务，帮着李丞相稳定朝廷的事，一步都没离开过京城！刺杀三皇弟这种违逆人伦的事，儿子怎么敢做？！”
“皇妹肯定是不愿意去和亲，才乱说话冤枉儿子！父皇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叫我府里所有的人来问话，查查儿子这些天的行踪，一问就清楚了！”
赵坚心里的秤瞬间就歪了。
他对赵毅本来就不放心，对赵恒倒是很看重。
这么一对比，赵婉因为不想和亲就胡说八道的可能性，好像是更大一些。
这个女儿，怕是跟老三学坏了！
“够了！赵婉！你太让朕失望了！不想着为国分忧，反倒在这里胡说八道，冤枉你的亲哥哥！不像话！”
“和亲的事就这么定了！你给朕立刻回宫去好好反省，准备准备就动身！再敢乱说话，别怪朕不客气！”
“来人，送公主和淑妃回宫！”
“父皇！父皇！”
赵婉绝望地哭喊挣扎，可已经有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硬是把她往外拖。
淑妃整个人都傻了，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拖走，又看了看一脸冷漠的皇帝和地上还跪着的儿子，最后只能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