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麟德殿的琉璃瓦在黯淡月色下闪烁着幽冷的光,瓦垄间竟积成了蜿蜒曲折的小溪流,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宫廷深处的隐秘。
谢明微身着那身华丽的孔雀纹官服,衣袂翩翩,扫过泛着冷光的鎏金地砖。
她的裙摆处,还沾染着未干的狼血,在这潮湿的氛围中缓缓晕开,化作诡异的暗红藤蔓纹路,恰似她内心深处那难以捉摸的城府与算计。
她微微抬头,目光落在阿史那云罗身上,只见那赤金额饰下,睫毛微微颤动,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谢明微的思绪忽然飘回到三日前钦天监密室里的烛火前——那簇被刻意碰倒的烛台,在《璇玑图》残卷上烧出的缺口,不正如突厥王庭在星盘上的方位一般,暗藏着无尽的玄机与阴谋。
“谢司主这手刮骨疗毒,倒比我们草原的巫医更狠绝。”阿史那云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言语间带着几分张狂,
“皇帝不过是借我们过去玩两天罢了。”言罢,她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却透着几分森冷。
阿史那云罗手持弯刀,猛地朝着谢明微挥去,那弯刀擦着她的耳际钉入梁柱,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刀柄镶嵌的狼眼宝石突然迸裂,混在琥珀碎片里的荧粉簌簌而落,如同点点繁星洒落人间,却在御案上凝成了一幅残缺的北境舆图。
谢明微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中的银针悄然刺入刀鞘暗纹,磁粉吸出淬毒的银丝。她微微扬起嘴角,声音清冷:“公主的见面礼,倒比令兄送的汗血马更贴心。”
戌时的太液池边,弥漫着混血气的荷香。谢明微静静地立在九曲桥畔,手中轻轻撒着鱼食,那优雅的姿态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当阿史那云罗的赤金额饰掠过水面,泛起一道道涟漪时,谢明微忽然将鱼食撒向东北方位。锦鲤争食掀起的涟漪里,混着荧粉的饵料瞬间泛蓝,拼出了“巽三”的突厥暗码。
“谢司主可知草原的规矩?”阿史那云罗的狼牙耳坠轻晃,那割破夜雾的声音裹着塞外风沙气,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意,“喂不熟的狼崽子,要早早拧断脖子。”
谢明微的银铃轻轻震碎荷叶上的雨珠,混着赭石粉的水珠坠入池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声音依旧平淡:
“公主又可知,驯狼要先断其爪牙?”说着,她忽然俯身拾起一片狼形浮萍,在月光的映照下,叶脉清晰地显现出工部密库的鎏金纹。
阿史那云罗的弯刀再次劈开水面,惊散的鱼群撞碎了月影,整个太液池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当混着荧粉的涟漪凝成“鬼宿”星位时,谢明微的素帕已轻轻按在阿史那云罗的腕间:“公主的旧伤该换药了。”
五更天的太医局,弥漫着苦艾与龙涎交织的雾气。
赵怀瑾手持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开阿史那云罗的绷带。刹那间,混着荧粉的脓血突然泛蓝,那诡异的颜色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公主这箭伤,倒像是玄夜司特制的穿云弩所赐。”赵怀瑾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谢明微的孔雀纹披帛轻轻扫过药柜,腕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震落了梁上积灰。当混着赭石粉的尘埃在《青囊书》上拼出“巽”字时,她忽然咳嗽起来,帕中血沫溅在赵怀瑾的针匣上。
她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低沉:“赵太医这手金针渡穴,倒比太医院的方子更对症。”
阿史那云罗的赤金额饰突然碎裂,混在珍珠粉里的寒铁屑簌簌而落。谢明微的银针挑开她后颈刺青,狼头徽下的皮肤赫然印着玄夜司的飞鹰暗纹。
“公主可要试试新调的观音泪?”谢明微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
子时的钦天监内,飘着混血气的檀香。浑天仪的铜锈在暴雨中泛着幽光,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神秘。
谢明微缓缓抚过阿史那云罗献上的星盘,指腹在“天枢”位的裂痕稍作停顿:“公主可知这缺角里,藏着令尊当年送给先帝的投诚书?”
阿史那云罗的弯刀猛然劈向星盘,混着荧粉的铜屑在烛光中凝成了北境布防图。
沈砚舟站在一旁,他身材修长,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色。一袭黑色的长袍将他衬托得更加神秘莫测,手中的竹骨折扇轻轻摇曳,仿佛在掌控着一切局势。
当最后一粒铜珠被他的折扇绞碎时,谢明微的银针已迅速刺入他襟前暗纹。“沈大人这手偷天换日,倒比钦天监的浑仪更会惑人心。”谢明微的声音清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与不屑。
暴雨如注,冲刷着琉璃窗上的星图残影。阿史那云罗的狼牙项链突然断裂,混在琥珀里的密信遇水显形,突厥可汗的调兵令正盖着玄夜司的飞鹰火漆。
谢明微的素帕轻轻按在染血的狼牙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劳烦公主将这份薄礼,带予令兄。”
晨光终于刺穿了厚厚的云层,洒在谢明微的身上。她的官服已熏满御赐龙涎,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气。
她望着阿史那云罗的马车缓缓碾过钦天监的星图残卷,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狼形浮萍抛入太液池。裴昭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孔雀披帛突然缠住她的手腕,金线在潮湿中绷紧如弓弦。
“你早知突厥王庭有我们的人?”裴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质问。
“姐姐又可知……”谢明微的银针挑开裴昭襟前暗袋,半枚玉珏与浑天仪裂缝严丝扣合。
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与冷酷,“三日前你打碎的茶盏里……混着能蚀穿紫微垣的荧惑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