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之光穿透地宫顶部的琉璃天窗,在玄武岩壁上切割出蛛网状的惨白纹路。谢明微耳后的溃烂处正在剧烈跳动,青铜血液顺着颈椎渗入衣领,将素色劲装染成诡异的青灰色。
她残缺的左臂完全化作青铜利爪,五指插入石门机关时,血管纹路突然亮起暗红色荧光。
\"轰——\"
三重玄铁门在骨笛音波中崩裂,碎石飞溅的瞬间,三百架青铜连弩同时发出机括咬合的脆响。江怀砚的雁翎刀\"惊鸿照影\"堪堪停在半空,刀身映出密密麻麻的淬毒箭簇——那些幽蓝的冷光竟与阿娜尔罕的翡翠义眼同源,每支弩箭尾部都嵌着微缩的狼首铜哨。
\"好妹妹可知'金狼泣血'何解?\"阿娜尔罕的蝎尾裙摆扫过弩阵,金线绣着的诅咒符文在地面投下扭动的阴影。她残缺的右手指向谢明微心口,\"需用萧氏嫡脉的青铜血,喂饱这些沉睡三十年的嗜血机括。\"
谢明微的残臂突然暴涨三尺,青铜利爪深深插入墙壁机关。暗格内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地宫穹顶突然坠下百个陶罐。摔碎的陶片中爬出赤链蛇群,每只蛇头都镶着青铜三角锥——正是漠北机关城失传的\"锁魂锥\"!
弩手阵型微乱的刹那,江怀砚的\"流星逐月\"已切入敌阵。雁翎刀不再追求致命斩杀,而是专挑弩机转轴与机簧连接处。
第三十九架连弩瘫痪时,他突然瞥见某具弩手的脖颈——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齿轮的轮廓,这些竟是用活人改造的\"血傀机兵\"!
阿娜尔罕的银丝在暗处绷紧,三具金甲傀破壁而出。这些傀儡的关节采用大食精钢锻造,胸口护心镜却是中原道门的八卦铜盘。谢明微甩出浸透\"碧磷砂\"的银铃索,铃铛碰撞声让蛇群突然调头扑向金甲傀的关节缝隙。
\"离位三步,挑其膻中!\"
谢明微旋身贴近江怀砚后背,残臂青铜爪抵住他命门穴。双人合击的\"日月同辉\"划出完美弧线,雁翎刀尖刺入金甲傀护心镜的瞬间,八卦铜盘突然逆向旋转,迸射的火星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竟是\"地火明夷\"的死局之兆!
爆开的齿轮碎片中,半枚染血的玉玲珑滚落在地。谢明微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她及笄那年,母亲萧氏嫡女亲手系在她颈间的家传信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二岁生辰夜,机关城地牢里那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女人,用最后的力气咬碎玉玲珑吐出半枚机关钥...
\"小心!\"
江怀砚的警告被淹没在突然响起的梵唱中。地宫四壁渗出猩红液体,这些\"血液\"接触空气后迅速结晶,在墙面形成血管状的青铜网络。
阿娜尔罕狂笑着坠入暗河,机械足踝踢起的水花里浮着无数微型青铜狼首:\"金狼泣血已启,妹妹好生享受这血脉相连的盛宴吧!\"
谢明微的耳后突然爆开青铜血柱,喷溅的金属液在岩壁自动绘制出完整的王陵密道图。更可怕的是,那些\"血液\"竟沿着图纸脉络注入机关枢纽,整个地宫开始向中心塌缩。
江怀砚的刀柄虎符突然发热,与玉玲珑残片产生共鸣——二者拼合处浮现的,正是谢明微幼时在机关城密室见过的\"九星连珠\"机关图!
赤链蛇群突然盘结成阵,蛇首锁魂锥指向地宫东南角的青铜棺椁。谢明微的残臂不受控制地插入棺盖机关,二十八道连环锁应声而开。
棺内冰雾散尽后,两人同时倒吸冷气——躺在玄冰上的女子,竟与谢明微有七分相似,只是心口插着半截雁翎刀!
\"这是我母亲...\"谢明微的青铜利爪颤抖着抚过女子眉心朱砂,\"十二年前她带着《天工谱》叛出机关城,原来最终死在这里。\"冰棺突然翻转,露出底部刻满诅咒的祭坛。那些梵文在青铜血浸润下开始流动,逐渐显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金狼泣血并非简单的祭祀,而是要借萧氏嫡脉的青铜血激活上古机关\"九幽黄泉\"。当九处王陵密道的青铜网络完成连接,整个漠北地脉将成为巨大的杀戮机括——而这正是扎合台与阿娜尔罕布局二十年,用三十万边军性命献祭的终极杀器!
地宫塌陷速度突然加快,玄武岩壁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江怀砚的雁翎刀突然发出悲鸣,刀身血管纹路与谢明微的青铜血脉产生共振。
当玉玲珑残片完全嵌入虎符凹槽时,整个地宫突然静止——那些流动的青铜血凝固成星图,指向西北角某处不起眼的兽首灯台。
\"这是...母亲留下的生门!\"
谢明微的残臂插入灯台机关,青铜血脉顺着灯柱纹路逆向灌注。兽首双眼突然射出红光,在地面投影出完整的逃生路线。两人跃入暗道的瞬间,整个祭坛区轰然崩塌,阿娜尔罕凄厉的嚎叫从地底传来:
\"你以为逃得掉吗?你的血就是钥匙,走到哪里都...\"
爆炸气浪将最后的话语撕碎。在倾斜的逃生甬道里,谢明微发现自己的青铜化正在加速,那些纹路已经蔓延到左脸颊。江怀砚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同样的青铜斑纹——原来三年前他潜入王陵时,早就被种下了\"同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