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金帐天窗的鎏金纹路,在其其格手背的烫伤疤痕上织出蛛网状的阴影。
谢明微倚着犀皮软枕,指尖漫不经心摩挲着青铜臂甲内侧的暗格,甲片碰撞的细微声响与帐外夜枭的啼叫形成诡异共鸣。
三日前从玄鸟司截获的东夷密文译本正泡在犀角杯中,羊皮卷上的墨迹遇酒显形,映出三皇子府暗卫的接头密符。
\"雪蛤膏用北境冰泉熬了七个时辰。\"谢明微突然开口,药盅在三声叩击下泛起同心圆涟漪。其其格捧着托盘的指节骤然发白,裙裾扫过炭盆时,三只赤尾蝎顺着青铜案腿蜿蜒而上。
谢明微的青铜甲片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吸附在蝎尾的磁粉簌簌而落——那是她半月前命人混入三皇子府药房的寒铁屑。
\"可惜冰泉该在子时汲取。\"她捏碎蝎壳上的狼首金漆,碎屑落入药汤时腾起青烟,\"你寅时取的泉眼里...掺了月见草汁吧?\"
其其格圆脸上的谄笑骤然凝固,后退时袖中滑落的铜哨还未及吹响,江怀砚的雁翎刀已劈开空气。
刀锋并非斩向刺客,而是削断帐顶悬垂的青铜灯链——坠落的灯油恰好浇在赤尾蝎群上,火舌顺着蝎壳金漆窜成北斗七星。
江怀砚的\"裁云式\"在火光中划出七道残影。第一刀切断赤尾蝎毒腺,第二刀挑飞其其格鬓间银簪,第三刀钉住试图翻窗的暗桩脚踝。
当第七具尸体倒地时,雁翎刀刃槽渗出淡青毒液——昨夜她将刀浸泡在寒潭老鳌血中三时辰,专克东夷蛊毒。
谢明微用金簪挑开其其格内襟,染着幽蓝血渍的密信甫现,帐外突然传来示警的鹰笛声。
江怀砚斩落第七支火箭的瞬间,谢明微的青铜甲片吸附住燃烧的箭杆,反手掷向金帐穹顶的鎏金狼首。融化的金液滴落时,恰好封死暗格中即将弹射的毒针机关。
\"丙七营淘汰的弩机改造术。\"谢明微刮下蝎壳金漆,碎屑在掌心拼出残缺的军械图,\"三哥倒是物尽其用,连七年前废弃的暗桩都挖出来了。\"
她突然将密信按在江怀砚染血的胸甲上,染着丹蔻的指尖在对方掌心快速划出玄鸟司暗码——那是今晨刚调整的第四套布防方案。
子时的古堡废墟浸在血雾中。谢明微抚摸着石台上的《东夷蛊经》,青铜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书页夹层的蜡丸被她捏碎时,二十八个方位同时亮起火把——每处火光的间隔,恰好是江怀砚三日前调整的巡防路线间距。
\"狼首图腾用金漆而非朱砂,\"谢明微将蛊经残页投入火堆,腾起的青烟凝成三皇子侧脸,\"说明他们等不到月圆之夜了。\"
江怀砚闻言立刻劈碎祭坛,藏在其中的黑色蛊珠滚落时,玄鸟卫的冰蚕丝网已从八个方向罩下。这些浸泡过龟息散的丝线,正是用谢明微大婚时\"遗失\"的凤冠金丝重铸。
当最先冲来的三名刺客咽喉被割断时,江怀砚的刀锋正切入第四人第三颈椎缝隙——这个角度能让尸体倒伏成特定方位。
谢明微弹指震碎袖中玉符,整座古堡突然地动山摇。三日前玄鸟司工兵埋下的三百斤震天雷同时引爆,碎石在空中拼出残缺的星图,与青铜臂甲内侧的密文完全重合。
回营路上,谢明微把玩着寒玉匣中的蛊珠。当冰凉的匣体贴上江怀砚脖颈时,雁翎刀柄的银铃发出轻微颤音。
\"统领可知,今日那套布防图...\"她俯身时鬓间金步摇垂落,在对方锁骨划出血线,\"是本汗让丙七营叛徒偷走的假路线。\"
江怀砚握刀的手陡然收紧,却在闻到谢明微袖中龙涎香时松开——这香气能激发寒潭老鳌毒的活性。
远处旗杆上吊着的其其格突然抽搐,喉间伪装的伤口裂开,半枚青铜密钥伴着血块坠地。谢明微靴尖碾过密钥碎片,碎屑拼出的图案,正是她今晨\"醉酒\"时在沙盘上胡乱勾画的涂鸦。
夜枭掠过金帐天窗时,谢明微正用染毒的指甲在青铜甲上刻划。明日送往三皇子府的\"密信\"已用东夷水师特制的鲛油封缄,内层却夹着她从皇陵拓印的星图残卷。
当江怀砚的刀尖挑起某个\"丙七\"刺客的腕弩时,改良过的机括构造让她瞳孔微缩——这正是谢明微上月命她焚毁的旧图纸内容。
朝阳刺破云层时,谢明微站在祭天台上。青铜臂甲吸附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玄鸟卫的旌旗突然降半,旗面金线随着她的抬手角度变换光泽,将伪造的布防图投射在敌营废墟上。
江怀砚的刀鞘轻磕城墙三下,远处密林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那些假装溃逃的东夷残兵,此刻正被她半月前埋设的捕兽铁夹绞成碎肉。
当三皇子府的求援信鸽掠过金帐,谢明微的青铜甲片突然裂开七道细缝。吸附其中的磁粉簌簌而落,在地面凝成初代狼王典籍中的双凰印。
江怀砚归刀入鞘时,雁翎刀刃槽残留的毒液正渗入砖缝——那里埋着她三年前亲手种下的雷火阵引线,末端拴着谢明微\"遗失\"的耳坠。
\"可汗,古堡废墟的蛊师招了。\"
暗卫跪呈的供状上,每个血指印都对应青铜甲内侧的密文。谢明微抚过其其格喉间取出的微型信筒,突然轻笑出声:
\"三哥当真以为,用我改良的暗码就能传递真情报?\"她将信筒投入火盆,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成八个字:棋子已尽,请落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