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尊青铜像喉间发出机括转动的嗡鸣,裂开的胸腔中伸出淬毒弩箭。谢明微指尖轻叩凤凰羽翼,三枚染血耳坠骤然炸裂——碎玉里迸出的磷粉遇风即燃,将萨仁高娃最后的咒文烧成灰烬。
“收网。”她含笑吐出二字,靴跟碾碎脚边一枚青铜齿轮。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祭坛东南角的狼图腾突然翻转,露出三百张蓄势待发的重弩——昨夜被江怀砚亲手斩首的边军统领,此刻正端坐在机关中枢,腐烂的指节紧扣发射悬刀。
江怀砚的刀比弩箭更快。
玄铁刃劈开雨幕时带起螺旋状气浪,七支淬毒箭矢在半空相撞炸开毒雾。
他旋身踩上青铜像抬起的臂膀,刀光如新月横扫,十二颗机械头颅滚落祭坛。腐血溅上谢明微的眉梢,她伸出舌尖轻舔,袖中金丝猝然缠住欲逃的三皇子脖颈。
“殿下可知何为饲凤?”金丝勒入皮肉时,她将人拖向旋转的凤凰右翼,“要活祭品亲眼看着自己的肝肠变成舆图经纬——”
话音未落,机械羽翼突然弹出锯齿,将惨叫的皇子绞成漫天血雨。青铜凤凰的眼珠贪婪转动,吞下的血肉在翅膜上洇出更清晰的关隘标记。
西北角传来骨哨尖啸,幸存的萨满教徒掀开人皮伪装。二十柄弯刀砍向机关中枢的瞬间,江怀砚弃刀腾空,腕间钢索缠住凤凰尾翎借力飞掠。
谢明微倚着血泊中的狼图腾轻笑,指尖弹出一枚玉珠击碎祭坛琉璃顶——月光倾泻而下,照出他钢索上密布的倒钩正勾着无数银丝。
血肉撕裂声与机括脆响同时炸开。
江怀砚如鬼魅穿行在刀光中,钢索银丝织成死亡罗网。每当弯刀触及他衣角,必有毒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洞穿敌人咽喉。
谢明微数着他斩杀的人数,在第二十七具尸体倒下时忽然吹响鹰笛——江怀砚瞳孔骤缩,钢索猛然回抽,将最后三个萨满教徒甩向凤凰张开的喙部。
机械喙部闭合的刹那,谢明微抬手接住飞溅的碎骨。她将染血的指腹按上江怀砚心口伤痕,那里嵌着的青铜簧片正发出共鸣:“疼吗?”
江怀砚沉默着撕下衣摆裹紧她渗毒的肩伤,染血掌心按住刀柄青鸟纹——那是玄鸟卫统领世代相传的弑主印记。
谢明微低笑出声,忽然咬破他虎口吮吸毒血,唇齿间的话语混着铁锈味:“等凤凰饮够八十一道心头血…...”
三十里外的雪原突然腾起狼烟。幸存的部落勇士看见青铜凤凰展开的翅翼上,凝血绘制的关隘正在燃烧。
谢明微扯断颈间红绳,坠落的玉扣滚进祭坛沟壑——埋藏二十年的火药被引爆,冲天火光中浮现出完整的突阙王旗。
江怀砚在热浪中劈开坠落的横梁,刀背拍飞偷袭的暗箭。谢明微踏着火线走向王旗虚影,燃烧的裙裾拂过遍地焦骨。
当幸存的皇子亲卫终于冲破机关阵,看见的却是她笑吟吟举起江怀砚的手——玄铁刀正插在凤凰心窍,将最后一块疆域图烙成实体。
“该收棋了。”她指尖划过江怀砚染血的睫毛,后者刀锋突然转向东南。三百玄鸟卫从灰烬中暴起,袖口飞出的锁魂钉精准刺入三十座边城信使的眉心。
朝阳彻底升起时,谢明微握着半枚玉珏走向焦土。在她身后,江怀砚的刀尖正滴滴答答坠着血珠,每一滴都精准落在突阙疆域图的水脉上——那是他们十六岁夜闯敌营时,共同记住的雪山暗河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