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进蹭的站起来往外走,气的呼吸家重,走到门口位置被姜晚晴叫住:“不要冲动。”
姜文进平时最听姜晚晴的话,迈出去的脚硬生生停下来:“为什么不让我去?你还想挽回陆狗的心?”
“姐,男人变心就别指望他能变回来,想想你都为他做多少事了,以后还想牺牲什么去讨好他?”
姜晚晴无奈的按了按眼尾:“我喊住你不是为了让你妥协,或者还想挽回陆政然。陆政然现在是大队长,手里有实权,你和他对着干,还没等打到他,就已经被他关起来了。”
姜文进没想到他姐这么清醒。
可是……
“你舍得了陆政然,真的能舍得那五个孩子吗?”
丈夫欺辱有转圜的余地,能舍得了心,可孩子啊,是她亲生的,身上掉下去的肉,用心血浇灌五年,姐姐真的能舍得吗?
姜晚晴看透一切,嘴角只剩下冷意:“文进,从今往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认真道,“只想保护好你和娘。”
“其他的……男人、孩子我一个都不要,只要钱和粮票。
对姜文进来说,他对那五个孩子只有爱屋及乌,万事都以姐姐为主。
“只要为你好,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现在一切都已经重来,都还有机会,姜晚晴不喜欢一直活在过去,想着过去的痛苦,她要往前走,带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报仇雪恨的事情暂时不急,我有自己的计划,一定会让渣男贱女还有陆家所有人付出代价,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才是关键。”陆多喜吃了两天,算算日子,差不多明后天就会去举报文进。
“文进,明天一早你去长垣看看,如果有脚印就想办法用雪埋住,家里剩下的雀毛都烧干净。还有,把弹弓藏起来,藏到别人发现不了的位置,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姜文进点头:“成。”
姜晚晴:“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她把柜子里多出来的布料,棉花,毛衣棉衣,还有成品的鞋装成一个包裹,递给姜文进:“能穿的你和娘就穿了,穿不下的,把棉花掏出来,重新改个棉袄,做棉鞋。”
姜文进没收:“那你呢?”
姜晚晴把东西塞到他怀里:“傻小子,我的自然早就穿身上了,你看我棉裤多厚。”
姜晚晴很瘦,抬起腿,却看不到膝盖。
姜文进这才放心收下。
姜晚晴:“回去后不要打草惊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娘偶尔出去散散步,和周围邻里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姜文进一时间接收太多事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回去走到半路上,琢磨出一点东西来。
“让娘出去说道说道,难不成是怕陆多喜反咬一口,提前做出准备?”
“诶……”
姜文进去姜晚晴那边的脚步非常轻快,回去的时候变得沉重。
回家,家里燃着煤油灯,偶尔炸个灯花,灯影摇晃,林禾缝衣服的身影落在贴着报纸的土墙上也跟着摇晃。
她咬断线,把新做的小孩儿马甲放在炕上。
枣红色的马甲,兜上用粉色的线绣着草莓,林禾刺绣的手艺同生产队其它妇人不在一个水平上,她绣的草莓活灵活现,草莓籽用打籽绣的方式点缀,立体好看。
姜文进回来,瞅了眼炕上,陆多喜睡的正香。
他没有管表情,冷着脸将包裹扔到林禾睡的炕头上。
林禾看他拉拉着脸,便问:“碰到你姐夫,让你姐夫说了?”
她这个人平时不管事,心里却有乘算,先问主的,没打听姜文进为什么带个包裹回来。
姜文进没说话,指了指西屋的方向。
林禾懂了,悄么生息穿鞋出去。
当初盖房子,姜文进特意盖得西屋,一来姐姐回家可以睡,二来他日后结婚可以去那边睡。
冬天烧两个屋子废柴火,娘俩都住在东屋里,南北炕各住一个。
西屋空着,姜文进推门进屋,站在门口,待林禾进来,把姜晚晴和他说的事情学了一遍。
“娘你别急,姐要离婚,瞧着也不难受也不期期艾艾的,是真的要离婚,便是那五个恶子也不要了。”
大过年的出这种事,姜文进怕他娘上火。
倒是没想到,林禾听到这些惊讶是有,却没有扛不住,或者很崩溃的反应,她长叹口气:“当初你爹栽培陆政然,我就不同意,那是个狼子野心的,一直没出息就罢了,等他有出息,会想尽办法往上爬,你姐是个实心眼,看着聪明,实际上是家里心肠最软的,碰上这种男人肯定要吃亏。”
“好在结婚生孩子后,反倒生出一腔主意,没有一摊泥烂进去,你想帮她出谋划策,想伸手帮帮忙都无处去帮。她是个拎得清的,咱们就不用太担心。”
离婚,落口舌的肯定是女人。
林禾却希望女儿后半辈子,能换种活法,哪怕挨骂,哪怕被人戳脊梁骨,她能爬起来,往好的方向走,过个十年二十年,谁都会忘记,剩下的时光好歹是好的。
姜文进嘴角微抽。
他拨拉几下后脑勺的头发。
怎么忽然之间,他记忆里的一心为小家的姐姐忽然清醒了,他记忆中温柔从不说脏话的娘,似乎看着并不是软弱可欺的。
看娘淡定的样子,倒比他接受能力强。
林禾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
姜文进回去怎么也睡不着,在炕上翻了好几个身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不需旁人喊,也不必等鸡叫,天不亮他从炕上爬起来,穿戴好,拿着簸箕出门,
长垣很大,像个巨大的磨盘,照样从天边升起,风扬起远处的草柯子,姜文进戴好手套,用簸箕装雪,把脚印痕迹藏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出这里有人来过,下山的路同样的处理,一个脚印都没有。
他弄好回家,闷出一身汗。
陆多喜还睡着。
林禾做了早饭,弄得贴饼子和疙瘩汤:“我吃完了,你现在锅边吃。”
姜文进点头,拿着木头马扎坐在锅边,端起疙瘩汤的碗,吹了吹尝了一口:“好喝。”
屋里陆多喜醒了,醒来有些急,吭哧两声尿床了:“姥姥,姥姥快来,我尿床了。”